夏暖撇开头推开漱骨的脸,“他是我哥哥啊,自然关心我。”
她的解释让漱骨眼中寒意一缓,浅浅笑意荡漾出一声哦,唇角噙笑。
两人正说这话,漱瓷已经差遣人来给他们传话。
漱玙醒了。
夏暖不暇思索地起身就走,漱骨将人拉回来揽住。夏暖不解回头,对上他半敛的双目,“不去看看阿玙吗?”
“要看啊。”漱骨叹了一声,缓声说道,“但不是今天。长姐才醒,情绪不稳……还是让她安静地待一段时间比较好,我们,明天再去陪她说说话。”
夏暖愣了愣,想起那些因霰雪而起的糟心事,整个人都有些恹恹,“好,那就明天去吧。”
漱骨多年不在漱石古地,但是姐弟之间的了解依旧深入骨髓。才醒来的漱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绿眼大睁,泪水从眼角不停滚落却始终没有声音。
没有哭声,更无言语。
漱焱盘腿坐在她的身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留下的眼泪。如此温和耐心的模样让旁人都有些动容,只可惜漱玙的目光直直落在床幔上,一眼都没有瞥向漱焱。
“别哭了。”他放柔了音线。
劝说毫无用处。
漱玙从醒来开始唯一的动作就是将丹木枝和缎面紧紧攥在手中压在心田。她在无声哭泣之中沉沉睡去,漱焱这才得以休息,疲惫地靠在床边,沉而哀的目光静静淌过漱玙的面容。
漱玙反反复复醒来,虽然始终不说话,但是总归是被漱焱喂下小半杯水和几勺粥。
漱瓷终于看不过去,差人将守了两天两夜的漱焱赶回去休息。她将最近的事宜赶工处理之后过来,漱骨和夏暖已在其内。
夏暖坐在床沿,拉着漱玙的手絮絮低语。漱玙目光落在夏暖的脸上,依旧安静得可怕。
漱骨看见漱瓷,低声喊了一声娘。
漱瓷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手臂便坐在了夏暖的面前,伸手抚摸漱玙苍白的脸,“暖儿和阿骨都来了,你这个姐姐怎么也不说说话?”
她淡淡地笑。
“阿玙……”夏暖的手被漱瓷拍了拍,她抬头看来,“还需要时间。”
漱瓷轻轻嗯了一声,“花了二十年接受泽瑾身死,还要再花二十年接受他的魂散吗?”
夏暖握在手中的手抖了抖,她错愕抬头看向漱瓷,惊讶于漱瓷言语间的无情冷厉,“瓷姨?”
“娘。”漱骨拧眉。
漱瓷抬手止住了两人的声音,目光和漱玙四目相对,她眼半眯,媚自生,“身为漱石的长公主,有一次脆弱到封闭自我已经是极限。”她一笑,笑意冷淡,“别再有第二次了。”
漱玙捏紧了手中的东西,双目缓缓闭合隔开了漱瓷的锐利目光。
“女儿明白……”终于,她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哽咽,百苦难咽。
漱玙的妥协让漱瓷眼角的笑意再度扬起,上挑的眼尾让每一个眼神都意韵流长。
她笑着说道,“泽瑾魂魄散去,也并不是没有再次凝聚的可能。说不定千百年后他游离的魂魄也能够投胎重生。”她抬手轻抚漱玙的脸蛋,压下她蹙气的眉头,“如果想等到他,那就好好地活着,活得越久,你们重逢的缘分越大。”
漱玙呆滞无神的眼睛缓缓被期待点亮,“真的可能吗?”
“娘说的话,什么时候出错过。”漱瓷自信斐然。
“只要等待的时间足够长久,怎么会等不到?”漱骨垂眸看着漱玙,手臂随意而自然地搭在夏暖的肩上。
夏暖不知道漱瓷所言是否正确,但这是唯一让漱玙有所振作的说法,她心里微微一松,只能跟着劝慰,“阿玙,你每天失魂落魄地躺在这里,是不可能遇见谁的。”
漱玙咬了咬唇,披散压在身下的卷发有一缕翘起,被她咬住了发梢。她未有所觉,目光瞥落一旁,犹豫再三才开口询问,“我想见见……憬王。”
突然间,漱瓷和漱骨脸上的笑意不约而同地消失无踪。
只有夏暖目露疑惑,“苏兮吗?他已经离开漱石了。阿玙你找他有事……”
话音未落,漱瓷赫然起身,绣金描银的宽袖在她们面前啪得一甩,打断了夏暖的话。
漱骨几乎在漱瓷甩袖的同时将夏暖往后一揽,夏暖靠在漱骨怀中,惊诧地看着漱瓷。
漱瓷横眉竖眼,对漱玙嗔怒而语,“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分明白谁是谁。”
漱玙怔怔地看着漱玙,抿紧双唇,陷入沉寂。
还未想起泽瑾是何模样的夏暖自然无法将其与苏兮作对比,一切因果都是漱骨在事后和她解释清楚。
……
夏暖和漱骨二人走在林间小路上,阳光细碎,树荫凉爽,唯有鸟鸣啁啾越显寂静。
“苏兮知道吗?”夏暖问漱骨。
漱骨扯了扯唇角,“他一门心思都在景尚梨身上,哪里会注意到这事儿。”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见过泽瑾的都是漱石族人。就算看见苏兮后心中惊奇,也没有谁会随意将此事轻易说出口。”
夏暖仔细想了想,苏兮待漱玙确实中规中矩,就是漱玙每次都对苏兮体贴入微。当时夏暖只以为是漱玙的性格使然,温柔静雅的她本来就对身边的人充满温和与善意。也不知道在漱玙的心中,苏兮有几分是苏兮,又有几分是泽瑾。
漱骨的脚步徒然一顿。
下一刻,夏暖转头朝右侧茂密树林花草之间看去。
一个人影从中走出,恭敬行礼,“三皇子,二皇子请您到灵坛一聚,商谈要事。”
“松涧啊。”漱骨的眼眸含笑,牵着夏暖抬步向前走去,步伐悠然,“既然是他要和我谈事情,就让他自己来找我。”
松涧一愣,上前一步,“三皇子。”
漱骨斜眼看来,墨绿的眼眸深邃无底,其唇角高深莫测的笑让松涧浑身一凛,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这是对危险事物的警惕戒备。
夏暖最后看了松涧一眼,跟着漱骨的脚步离开一段距离才贴在他的耳边询问道,“他有把柄在你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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