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夜弦歌理好衣冠,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宝座上。
“是。”
宫人出去传令不久,便见有一女子在宫人的引导下走进殿内。
夜弦歌看清来者时,满怀期待的表情渐渐变得困惑。
“初雪?”
“什么?”冰婈也疑惑地站起来看向来者,果然是忆初雪。
“你怎么来了?”冰婈丢了果子赶忙迎上去扶她,“你的伤未痊愈,到处走动不利于伤口愈合的!”
“我没事,”忆初雪淡淡说道,她将目光转向夜弦歌。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向你请教。”
“什么事要向他请教啊!”冰婈昂起下巴,“问本熊不就得了,本熊活了十几万年也算是无事不知,无人不晓了。”
“是一件上古遗失的乐器,夜大人身为乐师一族应当对它更加了解。”
“乐器?什么乐器?”冰婈显然不服气。
夜弦歌凝眉,似乎早已猜测到忆初雪想要问什么了。
“你想问的是寂幽笛?”
“是。”
“寂幽笛……”冰婈面露诧异,“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冰婈心中疑惑,忆初雪身上与雪仙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她不仅能取得两枚雪女泪,如今还在寻寂幽笛的下落,这些灵物都是从雪仙身上掉落的,她会不会故意隐瞒了与雪仙的联系?
“我需要它来驱逐妖邪之气。”
“妖邪之气?”夜弦歌从座上下来,不解道:“刚刚冰婈说你受伤了,是被妖魔所伤?陛下不应该早就为你治疗吗?怎么等到现在才说起?”
“你莫要再提陛下了,他近来抽风一般,对谁都一张臭脸,本熊最是看不惯他这副模样。”
夜弦歌头顶一团迷雾,“为何?陛下不是向来宠爱初雪吗?”
忆初雪漠然地撇开话题,“我寻寂幽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化解我母亲所中的茹血丹毒。”
“茹血丹?你想借它驱逐其中的妖邪之气。可是,这寂幽笛在数千年前就已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
冰婈的眼神犀利,“那么说,消失不见前你曾见过?”
“确实有幸见过一次,”夜弦歌回想道:“寂幽笛是祖辈从上古的一次六界混战的战场上拾得,一直被奉为族中圣物。每位乐师在出师前都需对其进行朝拜,我见到寂幽笛已是六千年前的事情了,在我离开南境无忧谷不过百年时间里,就听闻寂幽笛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丢就丢了?”冰婈气愤道:“那金龙帝后身上掉落的灵物,你们就这样由它丢了,也不去找,这是对主人的大不敬!”
“什么敬不敬的,现在是白虎掌权。但圣物丢了定是尽全族之力去寻,只是无果而已。”
夜弦歌为难地对忆初雪道:“你要是去寻寂幽笛定也是有难度的,要解毒还是另寻他法吧。”
忆初雪的手紧攥着,“没有其他办法了,并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传说雪女泪可解世间百毒,可毕竟是取自他人之手,陛下那一枚一定是要还的,另一枚是她错杀摄政王以不仁不义之道取来,只怕娘娘不会接受,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这该如何是好?”
夜弦歌已无对策,只好试探着说道:“不如问问陛下吧,毕竟陛下身为六界之主,能力定在我等之上。”
“问他还不如去问西天梵净弥勒佛呢!陛下忘事,忘人,更忘情,这个忙怕是不会帮。”
冰婈撅了嘴,将目光转向忆初雪,“你是神族,为何要如此在意一位仙人的命,况且你自身也命不久矣,好好过接下来的几日不好吗?”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无论对方是仙是魔,皆是我至亲至爱之人。”
“既然如此,也只能去求助陛下了,且除了陛下也没有谁有这个能耐了,不是吗?”夜弦歌担忧地看向沉默不语的忆初雪,“凡事都要试一试才知晓结果如何,况且陛下若是念及旧情定会帮你的。”
“念及旧情……”
忆初雪垂下首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他对我曾有过情吗?怕只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
忆初雪立在原地,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塑,过了片刻,她紧拽着袖口,终是答道:“罢了,我去问问吧。”
她有些沮丧地道别二人,往殿外走去。
冰婈与夜弦歌对视良久,不知如何是好。
“冰婈,你去看看吧。”
“那好吧。”
冰婈虽说一脸不厢情愿,却也为忆初雪捉急。
她上前去抓住忆初雪的手腕,将忆初雪拉去另一个方向。
“去哪里?”
“去看看他对雪女泪的依赖有多么强,到时他若不愿帮你,你以雪女泪作为交换条件便是。”
忆初雪迷惑不解,也不做声。
她被冰婈拽到碧漾池,绕过宫殿后方,直攀殿顶的穹顶。
借着天窗正好可以将殿中一览无余,冰婈翘着二郎腿卧在琉璃瓦上,懒洋洋地掏出一个果子塞到嘴里,“先吃个果子,等到太阳神官下职了,该来的也就来了。”
“你要带我偷看他沐浴?”
忆初雪起身欲走,却被拦住。
冰婈一把拽住她的裙摆,翻身将她按趴下,一只手臂便揽着她的肩膀,“哪是偷看,本熊一向光明磊落好吧,没看到阳光如此耀眼,想偷看都偷不了。”
忆初雪竟无言以对,她看向天边,要等太阳神官休息应该还需一个时辰左右。
冰婈就这样把她压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月神布星。
“看!”冰婈推了疲倦的忆初雪一把,施了隐身术,指着排排走进殿中的侍女道:“来了。”
忆初雪顺着冰婈所指方向看去,心中忐忑不安。
碧漾池周边的薄纱后,在两列侍女之间,神帝在侍女的服侍下摘下帝冠,褪去外衫,仅留一件单薄的里衣。
他漠然抬手,示意侍女将东西放下退出殿外,此时,偌大的沐浴池前只剩他一人,他缓缓走近,单手掀开薄纱,将那件仅有的里衣脱下,步入云雾缭绕的水中。
忆初雪看见他的结实胸膛立刻将目光移开,冰婈却按住她的脑袋道:“躲什么躲啊!就是要你看这个!”
“你就是让我来偷看陛下沐浴?”忆初雪不可理喻地冷眼看向冰婈。
“不是,你看那儿呀!看着本熊作甚!”
冰婈把忆初雪的头掰回去,逼迫她看向殿中的神帝。
殿中的神帝被金光笼罩,一条头顶玉犄角的金龙腾云驾雾而出,再一眨眼却立刻又化为了人形。
只见白宫尘犹如失去了力气一般渐渐沉入池水之中,面色惨白。
“他……怎么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雪女泪离开他体内的后果,陛下不仅会失忆,他的神灵之魂也会变得极为不稳。”
“为何会这样?”
难道络怿早知如此,命她取雪女泪不仅仅是为了复活雪仙,也同时是为了针对神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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