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莲华银针一射，射向顾衍手中的盒子。
这针只是虚晃一招，顾衍必定躲得过，于是靴尖一点，封掉他的后路，伸手去夺那方盒子。
哪知顾衍看这闪躲来不及，将盒子掷了出去，他的手下稳稳接住。
手下拿着盒子就要跑，被夏斟一拦，长剑一挑，将盒子挑起，盒子落于剑尖，稍微一倾，盒子顺着剑面直滑而下。
眼看就要落入掌中，地上老者暴起欲抢。
夏斟眼神一冷，将盒子一挑，挑到天空中，剑起弧光落瞬间，鲜血喷溅，他一跃，去接盒子。
细丝出袖，射向天空，内力透过细丝黏住了盒子。
凤莲华一掌打上顾衍的肩膀，银针擦过他的咽喉。
顾衍抖了抖身子，弯刀从左手滑到右手，反手一劈，劈走了凤莲华。
“哼，雕虫小技！”
顾衍很是得意。
凤莲华眉头紧皱，吹了声口哨，等待着姬流苏赶过来支援。
顾衍却不愿意跟他们再打，拿了东西就要走，倏地风声大作，卷起地上黄叶，十道人影显现，将他们围住。
又来一拨人。
夏斟冷若冰霜的脸微有惊色。
凤莲华心里“咯噔——”一声响，暗道：没戏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一群老鹰啊！
这些人气息深隐，神秘莫测，给人的感觉危险至极，可与夏斟媲美了。
事实证明，凤莲华想得没错，盒子最终被抢走了。
十人齐攻得到盒子的顾衍，饶是顾衍武功卓绝，也没扛得住他们百招。
顾衍狼狈至极，眨眼消失在原地。
凤莲华格外沮丧。
那千年灵果可是要给夏斟解毒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拿走了。
“阿澈……”凤莲华扑进夏斟的怀里寻求安慰。
夏斟任由她抱着，神情冷漠。
凤莲华靠了一会儿，站直了身体，打起了精神，没事，不是还有四年时间吗？她一定可以找到第二枚千年灵果。
看向夏斟，见他面无表情，勾唇笑了笑，眉目温柔：“欸，阿澈，你怎么会到枫国来？”
夏斟没说话。
凤莲华已经习惯了，也不恼，又问道：“阿澈，你是来找我的吗？”
夏斟微微点了点头。
点头的动作很细微，可凤莲华还是看到了，打心底高兴。
太好了，她的弟弟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阿澈，我有事要问你。”
夏斟投过一缕诧异目光。
“五年前的事你记起来多少？”
凤莲华的目光饱含期盼，夏斟心间一动，动了动唇，两个字：“……全部。”
凤莲华欣喜若狂：“凤家的凶手是不是魂刹？”
夏斟靠在一棵树上，拿帕子出来拭剑。
凤莲华小心翼翼道：“那……玄天神殿有没有参与其中？”
夏斟拭剑的动作一顿。
凤莲华的心狠狠一跳。
夏斟直视她的眼睛。
凤莲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很多的东西，情绪汹涌，波涛万丈。
凤莲华忍着一股无端从心底涌出来的恐惧，声音颤抖：“那……蔚白有没有参与？”
“噌——”
他手中的剑入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凤莲华将他拦住：“有没有？”
夏斟盯着她的脸，久久不言语。
凤莲华可以看出，他在犹豫。
他犹豫什么？
犹豫着是否该说真话？
犹豫着说真话是否会伤害她？
目光飘向自己的剑，错开她的目光，他说：“……没有。”
凤莲华没有因为这个答案释然，反而心里有哪一块空了，灌了冬风灌了寒雪，冷入骨髓。
“真的没有？”
夏斟转过身背对着她，沉默了。
凤莲华什么都明白了。
跃起，消失在原地。
回到客栈，大口大口灌了几杯水，凤莲华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没忍住，将杯子摔在了地上。
“这狗血的设定！”
砸盘子。
“该死的蔚白！”
砸桌子。
“劳资要穿回去！”
砸柜子。
“为什么！为什么！”
将屋内的东西全部砸毁，凤莲华靠着墙壁瘫坐着，抱住双膝，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衣摆。
真想大哭一场，但是没有眼泪。
多么讽刺！
“怎么了？”蔚白站在屋外，看着凤莲华，踢开一堆碎片，走进来。
才多久没见，她怎么了？自己的人报告自己说，她不是安然无恙，十分快活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别过来！”
凤莲华吼。
蔚白毫不住脚，兀自过去，将她从一堆危险的碎片中抱起来。
凤莲华眼眶通红。
他一回来就用柔情攻势，她的脾气还怎么发得出来？
蔚白将她抱去别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覆身压了上去，抚摸着她的衣领刺绣：“小野猫，你想我想哭了么？”
“滚！”凤莲华骂了一堆脏话：“滚滚滚滚滚滚滚！”
蔚白抿唇笑，捏了捏她的脸蛋：“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给你报仇。”
“我……”
蔚白笑意加深：“看样子是前者咯。”
凤莲华不说话。
蔚白抱着她，也不再说话，许久，忽然开口：“小野猫，我们隐居吧！”
“不要。”
凤莲华满脑子都是蔚白指使玄天神殿的人灭了凤家的事，哪里还有这种心情？
凤莲华极为可耻的想着，也许夏斟的那些神情和表示是她猜多了，想多了。
也许夏斟说没有就是没有。
蔚白跟凤家之间没有任何仇恨和牵连。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她要查！
查当年的事情真相，不查个水落石出，亲眼见证，谁说她都不信！
对，就该这么办。
“为什么不？”蔚白笑意散去：“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归隐山林，做对神仙眷侣？”
当然想。
但家仇未报，他的身上又背着“仇人”两个字，她怎么和他在一起？
凤莲华深深看他：“蔚白，并非不想，而是不行。”
蔚白沉声道：“为什么？”
“蔚白，你该知道我身上背负着四百口人命。”凤莲华说着，又了口：“不，还有忠义侯府三百口，我身上背负着七百口人命，此仇不报，如何安生？”
蔚白说：“小野猫，你不能放下仇恨吗？”
“我还放得下么？”凤莲华笑容苦涩。
都进行到这一步了，还怎么回头？
“可以的！”蔚白坚定的说：“我可以放下一切，小野猫为什么不可以？小野猫，我想带你远走高飞，过自在日子。”
凤莲华有点疑惑：“蔚白，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蔚白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一直都有这种想法。”
凤莲华不再追问：“蔚白，我放不下仇恨。”
蔚白不依不饶，满目不满：“难道仇恨比我还重要？”
凤莲华总觉得今天的蔚白有点不对劲儿啊！
不论是失忆前的蔚白，还是失忆后的蔚白，都很理性，且冷静，绝不会说这种任性的话。
他怎么了？
“小野猫！”蔚白撩她的发丝，诱哄道：“放下一切，我们归隐吧！我可以发誓，一生一世始终如一。”
凤莲华将他一推，从他身下起身：“不可以！蔚白，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归隐也不迟。”
“我等不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凤莲华眯着眼睛，狐疑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蔚白皱眉：“我能瞒你什么事？”
“总之，不报仇，我是不会答应的。”
蔚白薄怒：“凤莲华！”
凤莲华别过脸，语气倔犟：“我不走。”
蔚白握紧了拳头，声音冰冷：“凤莲华，你的心真的在我身上吗？”
凤莲华惊愕。
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了这个上面？
心在不在他身上，他感受不到吗？
他居然怀疑她的真心？！
简直不可理喻！！
紧抿红唇，不语。
蔚白扼住她的下巴，扳正她的脸：“不敢答还是不想答？”
凤莲华气笑了，嘲讽而又痛心的看着他。
蔚白被那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俯身卷住她的唇，一阵激吻。
凤莲华捶打着他的胸膛，被他抓住了双手。
细密的吻落在颈侧，落在锁骨，凤莲华心中慌张，口不择言的怒骂道：“混蛋，你敢不敢不要这么无耻？”
“无耻？”蔚白动作停顿，冷笑：“再无耻的事也做过，这点程度算什么？”
他伸手解她衣带，凤莲华抗拒着，推推搡搡间她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脸。
蔚白俊脸被打得通红，眼中怒痛交加。
凤莲华面色惨白，看着自己的手，满是愧疚：“对不起。”
“凤莲华，明明是来招惹我的！”
“我……”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逃，可你选择留在我身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该做的都做过了，你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凤莲华只觉自己幻听，她的蔚白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浑然像变了一个人。
蔚白捉住她的手腕：“你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碰？”
凤莲华脑袋隐隐作痛，太阳穴及额头这一块，都似有开水在烫。
“蔚白，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再谈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
对彼此只有更恶毒的言语攻击。
凤莲华觉得有必要暂时休战。
这轻柔的一句话让蔚白挣脱了愤怒，恢复了一点理智，放下她的手，大步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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