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我攥紧提包,心突突直跳,但表面还算冷静。
“我朋友说前段时间翟靳的帮派和他舅舅的发生火拼,场面非常大,双方都伤亡惨重,翟靳也……”乔宸飞顿下话,眉头深锁,沉凝的脸庞又暗沉了几分。
“他死了?”他的表情让我脱口而出。
乔宸飞没说话,沉默地点下头。
我不敢置信,翟靳就这样死了。他不是很强大嘛,这样的火拼他经历过无数回,照理他该应付自如,毫发无损的,怎么这次就栽了?
“你确定吗?”
乔宸飞轻嗯了声,“警察的死亡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我大脑一片空白,内心说不上来是何种感受,有震惊,有错愕,有难以相信,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难过。
乔宸飞目光在我脸上逡巡,问:“Yvonne没有和你联系吗?她没告诉你?”
我微微一愣,继而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深呼吸了下,平静地说:“Yvonne也在海城。”
以为他会诧异的,谁知他好像并不意外,似是早知道一般。
我疑惑了。这时,只听他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会回去。”当年留在法国纯粹是为了蕊蕊有个健全的家庭,现在翟靳不在了,我没有再回去的必要。
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跟蕊蕊和Yvonne说,这个于她们极度残酷悲痛的消息。
“你不回去?”乔宸飞有些惊讶。
我已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也不想再瞒他,于是说:“宸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乔宸飞满面疑惑地凝着我。
“其实……其实我没有和翟靳结婚。”
我平静的话语落下,乔宸飞倏得睁大眼睛。
他是真的吃惊万分了。
“什么?你没有和翟靳结婚?”在愣了半晌后,他回过神,却还是很震惊的。
“嗯。”
“怎么回事?这到底……”他抬手抹了把脸,像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时无法冷静,情绪反而更激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小颖,你快告诉我!”
我给他倒了杯水,但他看也不看,更别说喝了,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神情百感交集的。
我轻微而苦涩的一笑,把3年前到法国后发生的所有事一一告诉了他,他听后惊愕不已。
“小颖,你……”他眼圈一下泛红,表情是既心疼又心痛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么长久的痛苦?小颖!”
平静的心被他激动的话语兴起波澜,却是不当回事的微微一笑,“都过去了。”
乔宸飞闭上眼睛,眼泪从颤抖的眼皮下慢慢溢出来,“小颖,你太傻了。”
他声音也含着泪,微微颤抖。
“去告诉楼少棠。现在就去!把一切都告诉他!”他睁开眼睛,意志很坚定的道。
我摇头,心涩涩发疼,“告诉他又怎样,告诉他也挽回不了我们的感情了。”
“至少要让他后悔!后悔报复你,欺凌你!”他很激动。
之前楼少棠对我做过的事,我也一件没瞒他,都告诉了他。虽然他挺气愤的,却也体谅楼少棠的心情,加之我不让他去告诉楼少棠真相,所以除了为我心疼,他也无可奈何,但说若楼少棠再过分下去他就不再忍,一定揍他。
我苦涩地扯扯唇,“我要的不是他后悔。”
我要的是他还爱我。
可是,再也不会了。
逝去的感情如同泼出去的水,难再收回。
我和楼少棠回不去了。
乔宸飞很了解我,我没有说出的话他全明了,沉痛的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抿唇瓣,片刻,说:“小颖,我很后悔。”
我微微一诧,“后悔什么?”
他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又沉痛的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随即才说:“我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再让想要保护的人无可奈何,无从选择,不再让他受一点点伤。”
我懂了,他是在后悔当年小宇生病时他没有能力帮助我,以致于让我与楼少棠有了牵扯,造成如今我的痛苦。
可这怎么能怪他,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心再次涩痛,但马上又笑了,从他的话里我十分明确的听出,他说的想要保护的人不再是我。
他已彻底放下我了。
“嗯。”我赞许,问:“你要保护的人是谁?刘娜吗?”
乔宸飞微微一愣,旋即扯扯唇,表情有些难捺的,轻摇下头。
“那是谁?”我疑惑,他刚才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他看着我,抿唇不语。
我心没来由的一凛,想他不会是知道了Nino身份了吧。可见他没说话,我也不能主动挑明。
一时,我们两人都沉默,片刻,乔宸飞话锋一转,问:“这件事你有想好怎么和蕊蕊说吗?”
说到这个棘手的问题,我皱眉,摇摇头。
乔宸飞当然知道我在愁什么,说:“还是不要告诉她真相,她还那么小,接受不了的。”
“可她总盯着我要爸爸,我再撒谎骗她也骗不了多久。”我手撑着头,叹气,一筹莫展。
乔宸飞蹙眉,摩挲下巴,似是在思忖的,半晌,说:“要不这样,我用变声软件模仿翟靳的声音给她打电话,让她相信翟靳确实是在国外出差,要很久才能回来。”
我一听,这方法行的通,立刻同意。
只听他又说:“Yvonne那里你就跟她坦白说。”
我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她一定会很伤心。”
“那也没办法,从她懂事,知道自己的家族背景那天起,就应该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见他面容没有一分波动,似乎并不在意Yvonne的情绪,我有微微的不爽和为Yvonne不平的,忍不住道:“宸飞,难道你对Yvonne就没有一点点的同情和不忍吗?”不等他回应,继续往下,“她是对你做过许多过份的事,可那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其实,她也很可怜,只是你不知道,你对她的了解太少了。她是个好女人,真的。”
“我知道。”乔宸飞一秒没打愣的立刻说。
我诧异,“你知道?”心头一紧,“你知道什么?”
“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明显不愿意再说下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怕说下去惹他不快,我只好不再问。
把我送回别墅他就走了,说晚上会给蕊蕊打电话。蕊蕊这边我是不担心了,但Yvonne这头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想想既然这事不打算瞒她,那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我上了楼,直接敲响她房门。
她知道我刚才是去见乔宸飞的,所以一打开门见是我,立马就问我翟靳的情况。我没迟疑,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如我预想,她呆怔了几秒,随后就掩面痛哭。
我也很难过,但不是为翟靳的死,而是为她失去了最爱的哥哥,为蕊蕊失去了最爱的爸爸。
这种心态不知该如何言说,也许只有懂的人才会懂吧。
知道此时安慰她无济于事,我只好紧紧抱住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直联系不上他不正常,我早该回去的。”她伤心欲绝,话语里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我轻拍她后背,“就算早回去,你也没法阻止他。”
如果猜的没错,要炸死我和蕊蕊的人是他舅舅。我们是翟靳的底线,他舅舅踩了,他必是不会放过他的。任何人劝都阻止不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翟靳因此丧了命。虽然死亡名单上没有他舅舅,但那次火拼之后他舅舅也失了踪,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也死了。因为现场发生了爆炸,死去的人都没有完整的尸体,警察也是在比对了DNA之后才确认有翟靳。
安慰的话才刚说完,Yvonne就猛得推开我,站起身,很生气的,“涂颖,我知道我哥死了你不伤心,你早盼着这一天了,现在如你所愿,你高兴了吧!”
不料她会这样误解我,我微微一怔。
“我没有。”我如实说:“虽然我恨他,但他毕竟是蕊蕊的爸爸,我怎么会盼着蕊蕊失去爸爸,还欢呼雀跃?”
Yvonne悲伤得不能自已,再度坐回沙发,抱头痛哭,“Franco~哥哥~哥哥~我哥哥没有了~”
我被她悲痛的情绪感染,眼眶也不禁湿润,拉下她手,拿纸巾帮她擦脸,柔声安慰,“Yvonne我知道你很伤心,一时无法接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勇敢面对现实。你没有了哥哥,但还有Nino,我和蕊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她泪水止不住,却是不再如刚才那般对我气怒,变得歉意的,冰凉的双手握住我的手,“对不起,涂颖,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这样说你。”
我很理解,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她还在哭,哽咽地问:“蕊蕊怎么办?你打算告诉她吗?”
我摇摇头,把乔宸飞的法子告诉了她,她听后极为苦涩的一扯唇,“他依然是你忠心耿耿的骑士。”
我愣了下,摇头,肯定而郑重地说:“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们现在真真切切的是好朋友。”
Yvonne泪眼怔怔望着我,不太相信的,却是什么也没再说。
吃过晚饭,乔宸飞按约定的以翟靳的名义给我打电话,我接通后装着是在和翟靳通话的,说了几句,然后把电话给了蕊蕊,告诉她是巴巴。她惊喜万分,立刻丢下手里正在玩的积木,接过电话。
因为之前我把翟靳与蕊蕊说话的语气,和他们父女大多数会聊些什么内容都告诉了乔宸飞,所以并不担心会穿帮。
蕊蕊也真没怀疑,把乔宸飞当翟靳,像以往一样开心的跟他撒娇卖萌。差不多聊了20来分钟,乔宸飞答应蕊蕊,过几天会再给她打电话便挂了。
打完电话,蕊蕊高兴得快飞起来,满屋子跳啊跑啊,我看在眼里,既心酸又欣慰。
Yvonne本打算要回法国给翟靳安葬的,但后来考虑到一来他没有遗体,二来担心他们舅舅万一没死,肯定不会放过她,于是只好作罢。瞒着2个孩子,我们悄悄在家里祭奠了下,并叮嘱小雪和Manon千万要保守秘密。
这件事就算这样过了。很快到了周六,千达集团周年庆这天。
晚上6点,汪公子的车准时抵达别墅门口,以为他只派了司机,没想到他是亲自来的。
汪公子从车上下来,眼睛一下被我吸住,像着了魔般的一寸也移不开,眸中闪烁的全是惊艳的光,情不自禁的就吹了声口哨。
“如果你不开公司做老板,完全可以去当明星,分分钟秒杀现在那些当红的。”汪公子站在车旁,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插進裤兜里,笑得一贯的蒗荡,但绝无轻佻之意。
我毫不意外他的赞赏,我今天的装扮的确光彩照人。
黑色荷叶边斜肩礼服裙,肩上披搭了件黑色西装,脚上是同为黑色的丝绒高跟鞋;胜雪白肤,烈艳红唇,波浪卷发,女人味十足。就连Yvonne都忍不住夸赞,说我今天肯定会是PartyQueen。
“再不走就迟到了。”我把他这番赞美的话当一阵风,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汪公子抽出左手,抬腕看眼表,挑了下右边眉梢,随即朝车内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姿态优雅从容的朝车子缓步走去,汪公子一直看着我。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赤倮倮坦露出某种含义。
内心不屑地笑了笑,我视若无睹地坐进车里,他紧跟着坐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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