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胖女人回了房间,钟欣玉也在傻子的房间安顿了下来。
我一个人坐在一楼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窗外。曾经,我和傻子一起种的花,已经被烧死了。我的书,他们就是在那些花苗上点火的。
我的手里拿着傻子的那盒药,这成了现在我和他唯一的联系了。
我就这么在窗子前发呆了大半个晚上,才去睡的。我还惦记着,要去看我妈。
为了能早点去看我妈,我一大早就起来了。做好家务,尽量不让他们起任何的疑心。在我要离开家的时候,胖女人也要出门了。她一边扣着耳环,一边对我说,让我聪明点。我要是赶有去无回的话,她就的是办法,让我妈和我弟也有去无回。
我明白她的意思。回到工地旁的那小平房前,我就看到我弟站在门口,擦着眼泪。明明就是上学的日子,他怎么还在家里。我走过去扯着他,就问他为什么不去学校,语气还特别不好。
我弟一看到我就哭得很大声。他的哭声让屋里的妈妈走了出来。我妈的脸上还有着伤,看着就是被人打的痕迹。我惊讶着问我妈到底怎么回事。她说,弟弟这几天就先不要去学校了,指不定,他上个学回家,就再也见不到他爸了。
我走进屋子里一看,后爸躺在床上,左腿覆着草药,一张脸都发黑了。
我妈跟我说,是工地的人打的。我爸之前不是欠着人家高利贷的钱吗?他跟那出纳合计着从工地里拿出了给工人发工资的两万八给还上了。这才几天,发工资的时候,就发现了账目不对。一查,后爸这就被人打了。也不知道是谁上手的,腿都打断了。家里也没钱送医院,就只能在家里敷药。这腿好了以后,估计是瘸了。
我对后爸没什么好感,在我心里,其实巴不得他死了算了。他就是个人渣!但是我也知道,现在对于我妈和弟弟来说,他很重要。
我心里气得没办法,问我妈为什么不报警。我妈说,报警了的话,我爸还拿着人家两万八,还上了,就少坐几年牢,还不上,就多坐几年牢。现在,陈家不报警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好笑的事情!知道那年代,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嚣张了吧。穷人家有时候真的很苦,都没处说去。
我妈说,她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她现在照顾后爸,还在工地里捡到废铁,也能生活。就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我妈也哭了。弟弟在门口看着我妈哭,嚎得气都喘不过来。
我走出屋子,靠在那平房的墙上,看着那边进进出出的拉料车,还有在上空转来转去的吊车,很难受。
工地的门口开进去了一辆五菱,那辆五菱我见过几次,前段时间一直是傻子开回家的。我就这么跟着那车子,朝着工地里走去。
建筑工地一进门都是尘土飞扬的,几乎看不到那辆五菱了。
我四处寻找了一下,才看到那边工地旁的一排活动板房前停下来的车子。在车子旁,傻子正双手捧着水洗脸。
我就这么走过去,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站直了,抬头看到了我,先是惊讶,然后就是冷着面孔别开了脸,问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问他这几天去哪了。
他说,出差,不用跟我报备吧。
他的语气,很冷淡。我看着他,眼眶就红了。这几天的委屈一下涌上来。那边,又一辆车子开进来,远远的就停车了,车子上下来的就是穿着高跟鞋的钟欣玉和胖女人。我赶紧退后了两步,快速的对傻子说,虽然我很怀念当初跟他一起吃着冰激凌往家里走的甜蜜,但是我也不笨,我还有我妈。
说完,我就直接转身朝着工地大门外走去。我听到了钟欣玉问胖女人,怎么我在这里。胖女人说,我爸妈住工地,我是过来看爸妈的。
就算我心里多么想着,自己要坚强。现在这情况,傻子爱怎样,就怎么。没有他,我一样能活得好好的。
可是最后我还是站在工地大门那棵全是灰的大树后面,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我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知道有时候工地的捡起响起切割钢筋的声音的话,我就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
胖女人跟傻子介绍了钟欣玉,说是公司新来的出纳。今天带着她走走各个工地。还说钟欣玉肯定信得过,她就住在家里。
傻子听到这句的时候,皱眉了,他问哪还有房间?干嘛住家里?
当时我心里还特别气的说,原来他也知道自己那个家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呢。
胖女人笑得特别有深意,钟欣玉也抬头看着傻子笑着,看来她很满意傻子的外貌。
傻子拉着他妈离开了几步,压低着声音说话,也不知道他们两在说什么。钟欣玉就四处看着,还看到了我。
几分钟之后,傻子站在了钟欣玉面前,说这几天他会她另外租房子,就在小镇上。各种设施都会齐全,不会委屈了她。
钟欣玉嘟嘟嘴,那种撒娇的感觉。傻子在抬眼的时候,也看到了,站在大树后面的我。我注意到他在看着我,只能先离开。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应该让他措手不及吧。他妈是想着尽快塞个女人给他怀孩子,而他阳奉阴违,根本就不可能按着他妈妈的意思走下去。
只是我这颗夹在他们两中间的棋子,现在要变成弃子了。
我离开工地,回到陈家。静静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傻子的那盒药。心里很乱。
那天晚上,傻子还是没有回家。胖女人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听。烟头回来了,趁着我一个人在厨房的时候,进来对我说了那种很龌蹉的话。
什么钟欣玉住进来,我就成了没人要的破布娃娃了。我要是半夜想的话,可以给他一点暗示,他很乐意帮我解决需要什么的。我拿着洗碗布狠狠搓着碗,就把那碗当成他的脸,用钢丝球狠狠搓。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拍了我的屁股。我回头瞪着他,他就说要把我绑在床上,瞪个够。
抓我回来的是烟头,关我,脱我衣服的是烟头,打我的是烟头,设计害我的也是烟头,烧了我的书的是烟头,现在欺负我,想对我下手的还是烟头。等着!总有一天,我要看着他去死!
夜深了,我一个人上楼顶晒着我的衣服。没想到钟欣玉也跟我上来了。她穿着那种性感的睡裙,跟在我身后,对我笑。
我还以为,她只是睡不着,上楼来吹吹风的,没想到她是来找我谈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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