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放了花灯,又游了护城河,心满意足地走了。
护城河中,一盏花灯孤零零地漂浮在那上面,余下将士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这花灯是该捡,还是不该捡。
这花灯节是要持续三日的,所有第二日晚,易洛陵便又带着牧南斋出来了,两人看着街边的杂耍,心情格外的愉悦。
正热闹着,不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众人脸上的笑脸也是一顿,因为那马上的人,正是官兵。
大家都惶恐地看着那坐在马上的官兵,垂着头不敢说话,这些官兵一向目中无人,他们若是敢反抗或是顶嘴,那必定是要吃苦头的。
易洛陵紧紧的拉着牧南斋的小手,神情冷峻且严肃,先帝在时曾明令禁止官兵不可在人多的地方骑马前行,以防伤到百姓,可这些人竟是丝毫不顾及,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冲进来,真是无法无天。
“你们可有见过这个女子?”官兵看了一圈,拿出一张画像,那画像上的女子生的眉清目秀,但众人都很是陌生,纷纷摇头。
牧南斋明显感觉到易洛陵呼吸一滞,但她知道他不是被吓到了,而是气的。
一群官兵耀武扬威地转了一圈,随后策马离去。
这下,这花灯节的兴致算是全没了,众人讪讪地收拾东西,回了各自的家。
易洛陵一路马不停蹄地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召见丞相。
看着头发已经开始花白的丞相跪在下面,牧南斋扬眉,却并未说什么。
一个杯盏重重砸到地上,里面的酒水泼了丞相一身。
“陛下息怒。”丞相程泽山跪在地上,淡然开口。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么被迁怒于其中。
“朕哪敢怪罪你啊,丞相可真是威风了,现在令千金的画像已经被贴满了京城。”易洛陵气的胸口闷痛,他从来不知丞相敢这么大胆。
因为家事就敢阻拦花灯节,程泽山怕是做了几十年丞相,把脑子给做糊涂了!
程泽山眉头轻蹙,腰板挺得笔直,依旧是道:“陛下息怒。”
“程大人还是别这么假惺惺得了,看的人心烦。”牧南斋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他程泽山丢了女儿,就要暂停花灯节,让所有人都出去帮他找女儿,他还不是天子呢,就敢这么嚣张了,可真是大胆的让人后怕啊。
这个丞相之前一直是默不作声的,他们不管做什么,对方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装的罢了。
没错,不光是程泽山,这朝中还有很多看不惯牧南斋和易洛陵的人,他们这几日实行的所有律法都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若是再能淡定下去,他们也不用继续待在京城了,干脆回乡得了。
“程泽山,朕倒不知你有这么大的能耐,瞒着朕就敢私自派兵去阻拦花灯节了。”
易洛陵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召程泽山过来。
他自认对父皇的这些旧部都客气有加,可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到他的底线,这让他怎么还能继续容忍下去。
“陛下,你的心乱了。”程泽山平淡地看着易洛陵,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别人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易洛陵却知道,丞相这是在指责他跟一个女子联合起来打压他们呢。
“你放肆!”易洛陵怒了,他根本不想管这人到底是不是父皇的旧部,直接弄死算了。
这个人跟着父皇打拼了一辈子,在父皇离世之后,就是这么对他唯一的儿子说话的。
程泽山勾勾唇角,“陛下,臣说的有错吗?先帝在时,也不会做出跟女子共同执政的事儿。”
“先帝是不会,但大黎国不也在我们的带领下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吗,大虞国不也被我们打的直接议和投降了吗?若是我没记错,这也是先帝不曾办到的事情吧。”牧南斋早就坐不住了。
丞相这哪里是丢了女儿,他分明就是在借这个事情来给他们下马威,这老匹夫真是老奸巨猾啊。
看着前吏部尚书在他们手里吃了大亏,就按兵不动,一直隐忍到现在才发作。
程泽山不愧是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久,被牧南斋如此辱骂都不动声色,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多言,“陛下说什么臣便做什么。”
“呵。”易洛陵冷笑一声,“丞相大人这都先斩后奏了,令千金明明安稳地在府上带着,可你偏说她失踪了,还闹得满城皆知,你这不是存心让朕下不来台吗?”
他的暗卫刚才都打探回消息了,说丞相府千金都已歇下了,全京城现在因为找她都闹的人人自危了,可这位千金倒是心态好,就能这么安稳地睡着。
牧南斋勾唇一笑,冷冷地道:“我倒不知丞相大人是这种阳奉阴违的人。”
程泽山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对这个女子的看法很复杂,这个女子对大黎国的贡献无疑是无人能及的,但他们不能接受的是这一切都是一个女子做的。
故而他对牧南斋也是又尊敬又讨厌,这种想法下,他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他说易洛陵的心乱了,其实不然,是他自己的心乱了,在位这么多年,他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法有多么的荒唐。
“姑娘谬赞。”沉吟半晌,他还是沉沉地说了这么一句。
易洛陵的怒气早就消了,他能理解这位丞相大人的内心,可总该不能这么胡闹。
男尊女卑又如何,百姓们都接受了牧南斋是个女子的事实,他又在计较些什么。
“丞相大人不过是看不惯我罢了,你只是觉得除了我,谁来当这个恩人都好。”牧南斋说出了事实。
她不用灵力就能猜到这人的内心,在她面前玩这些弯弯绕绕,真是个错误。
程泽山面色不改,是,他对先帝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不然也不会在他们做出这些动静后还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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