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够了
“够了……”叶之深再也承受不住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泥地里，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
他看上去，竟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头发都有了雪白的倾向。
叶之深摆摆手，“够了，别再说了……”
“您不想听你怎么杀死你女儿的，那我就不说了。”林珑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咧嘴笑了一下：
“不如我们来聊一聊，这些年邵梅是如何生活的？”
邵梅两个字，本身就是叶之深的死穴，每重复一次都是在他心口狠狠地扎一刀。
叶之深狠狠地闭上眼，竟像是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离开你之后，邵梅遵守着和您母亲的誓言，不敢再踏进市区一步。
好在这时候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教师，不仅教她读书写字，还让她去参加高考，并且给她找了个当老师的工作。”
林珑吐了口气，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膝盖上，“后来，如你所见，她大着肚子嫁给了另一个男人，生下了李纯深。”
林珑说：
“叶先生，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邵梅嫁给了什么样的人？”
叶之深睁开眼，再看了相片一眼，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相片里那个男人，长得居然和他十分相似。
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叶之深的脸色极其难看。林珑为他的反应得意一笑：
“就为这和你三分相似的眉眼，邵梅毫不犹豫地就嫁给了他。
怎么样，您是不是好有成就感？”
“……”
“是的，邵梅没有忘记您呢。
即使在和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邵梅也在心心念念着你。”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够了，真的。”叶之深喃喃地低语着，溃不成军。
“邵梅问你好不好呢，你说——我要告诉她吗？”
叶之深猛地抬起眼，眼尾都在颤抖。
他撞进林珑的笑意里，感到一种深入肺腑的寒意。“告诉她……你要告诉她什么？”
林珑笑得很愉悦：
“告诉她，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杀夺予。
告诉她，你是用什么手段献祭那些女孩子。
告诉她——你是怎么弄死了她和你，唯一的孩子。”
“不……”叶之深将手埋入脸里，肩膀都在发抖。
仿佛这样做，就可以逃避这一切似的。
“说到李纯深怎么死的，你没有忘记你那些手段吧？
你是怎么让那些女孩子为那些老男人服务的，注射du品，受尽凌辱……那些你作用在其他女孩身上的手段，一个不落地落在了你女儿身上。”
“……”“你知道李纯深是怎么死的吗？”林珑笑了一下，“对了，我记性真差，怎么忘了，就是你下达的指令，不是吗？”
叶之深发抖着，心脏已经被挖空了，但还能再空的、还能再痛。
“李纯深她，是被吊死的。”一遍遍重复着李纯深死前受的屈辱，林珑咬着牙强迫自己将李纯深的死亡当成武器，为此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到出血仍不自知。
林珑知道疼痛已经到了极限，但她不能停下，至少，不能在这里停下。
闭上眼睛，等胸口攒动的怒气缓缓压下去，林珑冷飕飕地看着叶之深的狼狈：
“你知道吗？
李纯深去世那一天，其实是要来见你的。”
叶之深从手掌中抬起脸，泪痕未干，惊讶地看着林珑。“我从来没有那么庆幸李纯深死得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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