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咔咔咔——”
“咣——!”
最后一声听起来像是某个钝器重重砸在一块铁板之上,袅袅的回音在空旷的屋子内传荡开来,也把在床上的人间接着震醒了过来,他箭一般地飞速弹起上半身,双眼还没有来得及睁开,仍然是眯成一条缝,困意写在脸上各个角落。
虽说刚刚从睡梦之中被人吵醒,常寻却没有任何的埋怨之情,他一边努力适应外面的光线一边忙不迭地下床,嘴里连忙朝外喊着:“来了来了!”
失去了常寻的重量,原来就不稳固的铁板床立马就“嘎吱嘎吱”地摇晃了起来,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常寻赶紧扶稳了铁板床,同时用脚从一堆白色泡沫盒和塑料袋中摸索着自己的鞋子,赤着脚碰到的那些残羹剩饭和汤汤水水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他的鞋子又被昨天夜里不断抖落的墙灰盖满了,他不得不先用脚心做扫把把灰尘扫去,然后再穿进鞋子里面。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面灰色的墙皮里剥落一块不规则的漆皮,露出里面红褐色的砖墙,那一块漆皮砸在水泥地面上摔个粉碎,鞋子上的灰就是这么来的。
这么一抬头,常寻的动作又耽误了不少,外面的人显然有些等得不耐烦,又继续把某种硬质胶皮裹着的物件往铁板上撞,发出接二连三的“咣咣”声。
这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狱警在给囚犯开饭的时候用铁棒在铁栏杆上敲击一样,充斥着不耐烦和厌恶之情。
想到这里常寻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他穿过没有门的一堵空心墙,掀开上面简易铺盖在上面用作挡风的草席,就来到了前门。
前门说是一扇门,其实不过是把一块工业用久了丢弃的锈蚀严重的钢板堵在墙后而已,墙面有一个大口,平时进出都从这里,这块钢板一放也算是有一扇门了。
常寻见到钢板后的人手腕一翻,似乎还打算用东西砸门,一个箭步窜到跟前,喊道:“行了行了!敲什么敲啊!催命啊你!我这门都快被你敲折了!”
那人愣了一下,头一抬,额头处一块像是被砍刀平切掉的粉色皮肤暴露出来,那块地方像是一处老旧的伤疤,后来新长的肉没长好,伤疤周围有一圈紫色的烂肉,看得人触目惊心。他回神道:“折什么折?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居然能睡到现在我还真是没脾气了,得亏老大去前线了,不然你小子估计要被骂臭。”
来人名叫沙旦,是常寻小时候最要好而且唯一的玩伴,因为环境突发变化和恶劣的气候,都市的倒塌以及土壤的污染,很多人都在不断地迁移,就像草原上的牛群迁徙一样,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有些人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只有沙旦一直和常寻待在一起,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其实沙旦一开始和常寻并不相识,当时是有一天,一群小伙伴抬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头顶血流如注的人来到常寻的家中,寻求常寻父亲的医治。那受伤的人就是沙旦,原来他和小伙伴打赌看谁有本事穿越反步兵地雷群,结果他被从土里弹起来的地雷爆炸后的破片擦到额头,就导致了现在额头上那么醒目的伤疤,也让他从此和常寻结实,成为朋友。
沙旦总觉得自己像是古时传说里的撒旦恶魔,有无尽的恶胆和无穷凶力,战无不胜,人人敬而远之畏之,而常寻却一直叫他为“傻蛋。”
“如果不是你昨天灌我喝白酒,我至于这么晚......老大去前线干什么?”常寻猛地反应过来。
沙旦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常寻一看,原来是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 ,这种枪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产品了,他居然还能搞到手,看着上面长时间浸满机油后熠熠生辉的样子,看来这枪长时间来都被保养得很好。
“看到没有?”他晃了晃手中的半自动步枪,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说:“真家伙!刚刚从一队地方军身上缴获来的,你说这年头,还有人自个人送东西上门的,到我们地盘上了,不得留点什么?这叫什么来着?礼轻情义重!”
“礼轻情义重是这个意思吗?你上过学么你?”常寻翻了个白眼道。
沙旦大手一挥,道:“上什么学?都半个世纪之前的玩意了,现在谁还上学,先学学怎么躲开嗖嗖乱飞的子弹吧!”
常寻语塞,确实,上学这件事在现在听起来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要不是他家里还有一些古老的书籍和课本,他恐怕也会和沙旦一样是个会杀人不会写字的半文盲吧?
“哦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你赶紧带上你的破盒子,上前线去,那边刚打完一仗,虽然收获不少,但我们的人也受了些轻伤,你去看一下就行,放心,这次没有断手断脚的,一个人都没死!”说到这里,他的眉梢上都多了几分喜色,打完一仗没有死人这是多少值得高兴的事啊!
“我说了多少次,那不叫破盒子,那叫医疗箱!”常寻一边纠正沙旦一边返身准备往屋内走去,医疗箱放在他的床头。
“不管叫什么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去晚了老大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沙旦在他的背后喊道。
“知道......”常寻的“了”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盖了过去,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又如恶龙咆哮,整个世界感觉就好像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常寻和沙旦同时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冲击波正在由远至近地飞速接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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