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雅定定的望着他，等他接下来出口的话。
“娘子的宝贝，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张子墨靠在床头，语气中有些漫不经心，神情中却带着认真，似乎这听起来只是单纯好奇作祟的问题真的关乎生死。
“换什么？”苏小雅既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反倒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久之前张子墨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但那个时候苏小雅对他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因此没有直接回答，如今情况倒是有了一些转变。
“换我告诉你我是谁。”张子墨的目光中闪着狡黠的光。
苏小雅眯了眯眼睛，摇摇头说道，“那不成，我亏了。”
“为何？”张子墨眉眼含笑。
“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苏小雅板着脸说道。
“娘子竟连我是谁都不想知道。”张子墨委委屈屈的道。
他们两人的秘密几乎是相处之时心照不宣谁都不触碰的话题，他们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并不简单，但谁都没有刨根究底的询问过，今日倒是个坦诚相待的好机会。
“也不算不想。”苏小雅解释了一句以示安抚，“只是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我自己是谁。”
张子墨目光一抬。
苏小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面上忽然浮现出了得意之色，“看来我猜对了。”
张子墨认输般的道，“娘子聪慧。”
苏小雅长出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心中担忧的事情仿佛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安稳下来。
她来了这个时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但依旧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拜托了熟人去查自己的身世，好不容易查出结果还是因为面容相似被认成了别家的女儿，从见过那家富商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消息。
她想知道自己是谁，麟儿是谁，她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关于不知是否健在的父母，关于不知还认不认识她的亲朋。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从那个富商家中铩羽而归的时候，张子墨一脸早知如此，毫不意外的神情。可惜那时她忙着去看她的腊肉，没有太多关注张子墨的异常。
事后再起的时候，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张子墨那神情……像是知道她的身份。
“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张子墨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沉声说道。
苏小雅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你说吧。”
“你的父亲是前朝宰相，他叫苏沪。”张子墨言简意赅，说出的却是足够令人难以相信的话语。
前朝的末代宰相，其品性高绝，才华横溢，至今都在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甚至有人觉得改朝换代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天下换了个姓氏，但失去了宰相苏沪庇佑，天下万民都为此感慨万千。
但苏小雅并没有原主完整的回忆，不知道苏沪这个名字在这个时代有多鼎鼎大名，唯一震惊的就是自己的身世，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竟是个出身高门大户的千金大小姐。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张子墨将身子向前凑了凑，开口问道。
苏小雅眉心紧锁，轻轻摇了摇头，原主留给她的回忆本就不多，如今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无数没有头绪的碎片在她脑海中闪灭，她抓不住其中的细节。
“我竟是……宰相的女儿。”苏小雅低低的重复着，“那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张子墨没想到自己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她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开口道，“你记得苏沪这个名字么？”
“不记得。”苏小雅继续摇头。
张子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接着说道，“他是有名的贤相，但在前朝灭亡的时候遭人陷害，家中遭劫，一家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凝重，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端详苏小雅的神情。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苏小雅不是寻常的女子，承受能力远非常人可比，但这种家破人亡的身世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是太残酷了些。
“只有我一个人。”苏小雅凝眉细细思索，脑海中那些碎片逐渐化作一些模糊的影像。
比如蒙面的刺客手持利刃，比如血光飞溅染红半边天空，比如城池之中一片火海，喊杀声震天。
她见过人的性命在自己的眼前灰飞烟灭，但没见过这么多人的鲜血从自己的眼前流过，所谓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大概就是这般。
苏小雅缓缓抬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似是想要掐灭那些乱七八糟的景象。
张子墨不动声色的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口中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苏小雅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轻声问道，“麟儿是谁？”
既然她是宰相府的千金，那麟儿又是谁？
“我不知道。”张子墨沉声说道。有些事情他并不完全确定，自然也不会信口胡说，何况……事关重大。
苏小雅点了点头，没有在逼问什么，无论张子墨究竟知不知道，他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你想知道什么？”这是两人做好的约定，互换真相。
“还是那个问题，关于你的宝贝。”张子墨见她的目光不再那么空洞，整个人放心了许多，面上重新泛起了笑意。
“我管它叫聚宝盆。”苏小雅坦诚答道，“能让一些东西不断再生，比如先前的一些食材，还有镇上疫病蔓延时所用的药材。”
“还有什么作用么？”张子墨问出这话时，目光中带着期待。
苏小雅一怔，一时间不明白张子墨的意思，他还想要聚宝盆有什么作用？
“比如……活死人肉白骨。”张子墨沉吟片刻，轻声说道。
苏小雅恍然大悟。
这才是他说什么也要继续追问聚宝盆的原因，他希望那个似乎能令活物不断再生的宝贝能将他的腿复原。那是一条已经断了的腿，他若是不想做一辈子的跛子，目前唯一的指望怕是就剩下这个聚宝盆了。
可是……这有些难为她，聚宝盆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对伤口起作用还是愈合了她腰上的小伤，和断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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