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隶心中有了指望创造灵感陡然而生,三日后,新型渡江船便下水试渡了。大船可以乘载百名兵士,仓内可载军粮、箭弩等大量军用物质;体积庞大不怕浪涛击打,行使在水面稳如平地;划行困难,披挂布帆巧借风力航行,挂帆的桅杆可以随意调转极其灵便。令尹大人见了大为赞叹,要奏明大王大量打造。
晚上,香蒲君提着一壶酒来到木隶安歇的帐房之内,“我今天陪伴令尹大人进殿报喜,有幸与高王妃谋面。”
木隶反应颇为急切,“意下如何?”
香蒲君面色喜忧参半,“高王妃念念不忘神匠绝杀大猿救命之恩。只是顾虑颇多,一方是同胞姐妹,一方是父亲大人,怎么会不两头为难呢?她说得空赶回家中料理此事。”
“如此甚好。”木隶心气平和了许多,“隶不指望高王妃违心救我出营,只盼说服老侯爷归还女儿自由之身,仅此足矣。”
香蒲君驳斥他的说法,“不可如此悲观,大丈夫岂能把红颜知己拱手让于他人?即便搭上性命在所不惜!”
在大批船只下水的时候,大王亲临现场观赏。木隶的眼神穿过华丽的团队,看见了紫竹姑娘娥娜多姿的身影,只恨不能近前交谈。其实高王妃也正在寻找木隶的身影,当二人目光交汇之际表情如向日葵一般盛放,“大王,那人便是神匠木隶,曾救臣妾一命。”
“哦?果然与众不同。”大王的木椅按有小轮,可随意移动,“速传神匠进见。”
侍臣高喊,“传神匠木隶进见--”
木隶慌忙上岸。孚灵君以嫉妒的目光搜刮他的服饰,“还不快些理容拜见大王?”
木隶甩了甩滴水的衣襟,上前跪拜,“草民叩见大王。”
大王手臂一直,“快快请起。”面朝身边的爱妃大加夸赞,“身为匠头,亲临水中不惜余力,可谓众匠之楷模,群臣之典范啊!若皆如此,何愁我赵国不兴乎!”
木隶细声回话,“此乃小民应尽之责。”
大王连连点头,“神匠可曾对爱妃有过救命之恩?”
木隶一直不敢举头,“实乃巧遇之事。”
“真英雄也!”大王牵过高王妃的玉手爱抚,“你既有恩于爱妃,要何封赏?”
木隶赶忙谢绝,“隶不求封赏,只求……”
高王妃干咳,示意他不要急于提及离去之事。木隶便匆忙补救,“微臣只求王妃长伴大王左右。”
高王妃便出言解围,“大王暂且将此事记在心头,他日再行奖赏,也不迟啊。”
大王甚感欣慰,“如此甚佳。眼下我赵国正是用人之际,尚不可将栋梁之材供于殿堂之上。神匠还需浸泡泥海挥洒才智,为雄震我赵国军威呕心沥血啊!”
木隶心中非常失望,“牢记大王教诲。”
高王妃把脸贴到大王耳边细语,“臣妾要单独与恩人交谈,恳请大王准奏。”
大王点头应允,“只是不得拖沓,爱妃离身,寡人实感寂寞难耐。”
木隶被高王妃召到了河边。众人呼啦退出数十米开外。高王妃身上没有了昔日的娇横之气,说起话来温文而雅,“我昨日回府探望家人……未曾想,两位姐姐都钟情于你。爹爹执意将大姐嫁入令尹府,二姐许配那孚灵君。两位姐姐以死要胁,我夹于其中左右为难……”
木隶自责,“隶,罪不容恕。”
“你对大姐痴心一片,何罪之有?”高王妃神态楚楚可怜,“我当处也对你动过非份之念。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我一定会帮你解围。可是你为什么要执意离去?要是愿意长留兵营,我日后定为你求得官职,届时可以堂而皇之地迎娶家中二位姐姐了。”
木隶怆然仰望飞翔的鸟儿,“若是将那只飞鸟置入笼中,它可以活几日啊?隶着实羡慕那苍鹰无拘无束。”
“只怕大王不会轻易纵你出营。”她露出了怜悯之色,“此番,大王亲眼目睹你傲视天下的斧技,更是不愿撒手,除非你斩断这双天赐的手臂。”转言提及家事,“我已实施折中之法--爹爹不得逼迫两位姐姐出嫁,两位姐姐也不得再起出逃之念。”见木隶感伤又给他一线希望,“我择机请求大王早日还你自由之身,须耐心等候。期间,还望你汇集心力为国效力。”
木隶对她怀着感恩之情弯腰拜谢。远处江面,二十艘排列整齐的大船迎风扬帆启航,兵士们手持长茅屹立甲板极其壮观……
大王下令月内打造两百艘新型战船,发往黄河流域战略要地。工匠们早起晚寝疲劳不堪,木隶拼命挥斧,努力减轻他们的负荷。
高王妃那里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递过来,香蒲君也有时日没露面。午餐时间他独自躺在甲板上望着鸟儿出神,忽然一个欣长的身形遮住了视线,原来是香蒲君。木隶赶忙起身施礼,“监行官大人,别来无恙啊?”
香蒲君指着身旁低着头的仆佣细语,“你能认出他是谁吗?”
木隶眼神犹如东方黎明灵光四射,“青竹姑娘!”见香蒲君嘘吁,立刻压低了音量,“如何瞒过兵士?”
“内舱交谈。”香蒲君巡望四周,“我立此守护。”
二人钻入舱内,像是到了与世隔绝的天堂。青竹姑娘拿出香绢为木隶擦拭脸上的污垢,“整个人瘦了一圈,兵营自古埋英豪,务必设法离开此地。”痛心的泪水嘀哒落在木板上,清脆有声。
木隶伸出粗糙的手掌为她拭泪,不料抹出一张花脸来,忙夺过她手中的香绢擦拭,“不是手脏,是你皮肤过于白皙。”
青竹姑娘把头埋入他那宽厚的胸膛之中,柔情似水,“你胸膛有鼓声传出。”
木隶拥着她提起了紫竹姑娘,“高王妃有心救我,无奈力不从心。隶甘愿为你抛尸兵营。”
青竹姑娘抬起头来埋怨,“糊涂!三妹可是大王枕边的人,自然巴望你毕生为大王效力。她前番回府,话里话外就有此意。”
“隶生性愚钝,沦为鱼肉,都不知死于谁手。”木隶如梦初醒。
“三妹那里再不能指望,只有寻机逃出兵营。”她说着说着,又滴下了眼泪。
这时仓外传来孚灵君的声音,“何故独坐此处?守门兵士言,你带来一名随从,为何不见了踪影?”
香蒲君答对从容,“此处可尽览营中风景。仆佣光顾茅厕,大可追去一瞧。孚灵君跟随令尹大人进殿,不知大王有何指令?”
孚灵君敷衍,“无非论功行赏之事。香蒲君大可安心,凡赏罚之事,你我二人均摊。”目光却在四处搜寻,“为什么不见木隶那个贱人?”
香蒲君上前缠绕,“身上定然带有大王秘旨,快些取出一睹为快。”说罢出手搜身,“必藏于左袖之内,不要躲闪……”
孚灵君左躲右闪,“你身为堂堂监行官,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无奈逃离,“泼皮行径,着实讨厌!”
待孚灵君走远,香蒲君细声催促,“你二人有何话语快些倾诉,须在开工前离去。”
青竹姑娘将携带的包袱交给木隶,“布屐是我亲手为你缝制,酱猪脚可是二妹亲手为你烹制的。要是他人问起,可说是香蒲君所赐。”
木隶依依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
青竹姑娘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莫感伤,我会设法把你救出来。”
木隶望着她靠在香蒲君右侧出了兵营。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