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休息好的心情如同窗外落下的太阳,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豆豆见到他立即站起身,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他现在满眼只剩下床上那人,没有注意力分散给旁人。
“雪儿?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饭菜,黄豆炖猪蹄、清蒸鲈鱼和西红柿蛋汤,”说着,他打开食盒,顿时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极其诱人,“看看,是不是色香味俱全?”
他慢慢诱导,张雪仿佛没有听到,目光空洞无神。
“雪儿?你说句话好不好?”唐墨放低声音害怕惊扰到她,话语中的害怕让人侧目。
“唐墨,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声音里没有哽咽没有伤心,只是平静的叙说,“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她)还没有见到初生的太阳,没有见到繁盛的鲜花,没体会到父母的爱。”张雪掩面流泪,“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她),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中午离去前张雪精神很好的让他回去休息,晚上他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他已经猜到张雪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瞄了眼缩在一边的豆豆,他没法怪她,张雪知道这件事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抱住哭泣的人,下巴抵在头顶,“这不怪你,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当务之急是你要养好身子,你不考虑自己还要考虑考虑我,我会很担心。”
拿起放在饭盒里的勺子,舀了一口米饭,送到她嘴边,“乖,吃一点。”
张开嘴,张雪机械地嚼着不知道嘴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见她不再抵抗,唐墨没有要求更多,一勺勺喂给她饭菜,知道碗里的米饭去了大半,她摇摇头没再接受下一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你打我吧。”豆豆像是犯错的孩子,笔直站着。
唐墨没有多言直接让她回去,豆豆瞬间得到释放一溜烟跑出门。
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人,唐墨坐到床上将张雪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徐子旭离开医院后没有回唐墨家而是去了徐家。
见到偶尔才出现的儿子回家,徐父没有给他好脸色,“好好的家不回成天跑到别人家住,算什么事!”
继母在旁边贴心地为他抚胸,“老爷别气,子旭还年轻一时贪玩而已。”
听到这话徐父气不打一处来,“年轻?你看徐擎大学刚毕业就学着管理公司了,他呢?整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在外面瞎混。”
继母想要继续劝说,徐子旭不想再看见她虚情假意的挑拨离间,打断道:“我愿意进公司,不知道你要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徐父不止一次提出让徐子旭进到自家公司,但都被他冷言回绝,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自己提起这事。
“你没什么经验,先在副总经理的位置上磨练磨练。”徐父想了想说。
继母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中,旋即笑道:“子旭刚回公司就让他坐在副总经理的位置上恐怕不妥吧,他没什么经验,而且……”
“好,我明天去公司。”徐子旭爽快地应下。
父子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李云感到难堪,但更恼火的是徐父对徐子旭的偏爱。
她的儿子刚毕业就到公司帮忙,得到的是个小小的经理助理,奋斗这么多年才勉强升到B城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而徐子旭没有经验却直接坐到总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上。
两个儿子差距如此之大,让李云心里愤愤不平。
但是面对徐父,她从来不敢说出什么抱怨的话,惟恐一个不小心会惹怒徐父。
谈好事情,徐子旭没有在徐家住下,如果不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他是死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家半步。
徐子旭走后,李云立刻避开徐父打给徐擎,“擎儿,你爸爸让徐子旭坐上副总经理的位置了,你可要抓紧不能让他给比下去。”
她对这个儿子向来言听计从,再加上徐擎本身很有主见,让李云习惯了什么事情先和他商量再做决定。
“妈,大哥也是爸的儿子,做上副总经理的位置很正常,你要多想。”徐擎对李云一直以来在对付徐子旭这件事上的执着感到无奈。
“擎儿,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他要是真回来,你爸心中哪里还有你的位置。”见儿子没放在心上,李云急道。
知道他无论怎么劝说,母亲都不会改变想法,徐擎像往常一样答应下来。
这让李云放下心来,在一个母亲心里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棒的,她相信有儿子在徐子旭的日子不会轻松。
徐子旭离开徐家后来到母亲的墓地。
大理石砌成的墓碑长期没有清扫积下厚厚一层灰,黑白照片在风吹雨打下变得发黄,照片上的主任笑容灿烂,没有被雨水洗去自身的风华。
徐子旭放下特意买来的花束,是一束金黄色葵花。
他的母亲喜欢养花,徐家的庭院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浪漫的红玫瑰,火红的杜鹃花,向阳的葵花,安神的薰衣草,淡雅的水仙。
她说等她死后,要在墓碑前放一束葵花,这样她就能跟着花的方向找到太阳,那她在底下也不会觉得很冷了。
“妈,我听许姨说了事情经过,我会为你报仇的,”徐子旭把花摆放好,手摩梭着照片上的人的脸,“我已经答应爸回到公司,我会一步步夺回属于你的东西,毁掉那个女人想要得到的一切。”
日头很大,晒得人脸发烫,人处在其中如同置身蒸笼。
他独自一人坐在墓碑底座,太阳照在周身却没有照进心底。
“妈妈,你最喜欢什么花呀?”
妈妈指指昂头向阳的葵花,“我最喜欢的呀,是它。”
“这不是葵花吗?我喜欢吃它的果实。”
妈妈点点他的小鼻子,“就知道吃,你看它的花盘,跟着它就可以找到太阳的方向。”
“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吗?”
“是的,它是太阳的使者,要是有一天你找不到我,那我一定在它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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