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平时胆子还算是大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见到警察就有些胆战心惊,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于是我撒腿便向另外一边跑去。
不跑还好,我这一跑,那个警察立刻追了过来。
“你是不是闫志洋?”那个警察气喘吁吁地问道。
“嗯……”我同样是气喘吁吁的,“可是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没做坏事你跑什么跑?”警察一把抓住了我。
“我那不是跑。”我辩解道,“只不过是想快点走。”
“行了,你别贫了,跟我走吧!”他说着便拉着我向一边走去。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人群中还不时传来阵阵唏嘘声。一场好戏还没有开场就结束了,这难免会让一些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失望。跟在那个警察的身后,我像个已经被逮捕的罪犯。我再次问道:“貌似,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嗯,没有。”警察说得很坦然。
“那为什么要我跟着你走啊?”我接着问道。
“哦,是这样的,你二大伯在医院,拜托我过来接你。”警察的话又让我如坠五里雾中。从未听二大伯说他和公安局的人什么有交情,为什么会派这个人来接我呢?还有,二大伯怎么会在医院?可是见那警察一脸匆忙的样子,我也没多问,便乖乖跟在他身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警车,我再也憋不住了,又问道:“二大伯为什么要您来接我啊?”
“我叫李鹏,是你二大伯的远房亲戚。”他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子。
可是我心里还在打鼓,明明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二大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进了医院呢?难道这件事父亲和几个叔叔都不知道吗?也许见到二大伯的时候,一切就自然明了了。
二大伯在市中心医院就诊,我忐忑地跟着李鹏来到了二大伯的病房。我们刚进门,恰巧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迎面走了出来,他们向李鹏点了一下头,便径直走了出去。
病房里很安静,二大伯半卧在床上闭目养神。看到我进来,二大伯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二大伯你怎么了?”我急切地问道。
“小伤,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大腿上被砸了一下。”二大伯一边说一边咬着嘴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询问站在一旁的李鹏。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一周前,二大伯忽然发现两个操着河南口音、行为怪异的人一直在村子附近转悠。二大伯这人做事向来谨慎,这两个奇怪的人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这两个人在村子附近转悠了几天便“失踪”了。后来因为在工地发现了那具尸体的事情,这件事便被二大伯抛到了脑后。
可是昨晚睡觉之前,二大伯刚刚关掉灯便发觉有两盏手电光从屋子前面闪过。话说因为一周前发生的那件事情,搬迁的工人白天来到村子都会心有余悸,更别说晚上出来活动了。二大伯惊异地爬起来,顺手抄起半截子镐把跟了出去。
只见那两束手电光快速地移动着,二大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跟了大概半个小时后,二大伯发现前面的手电光突然不见了。二大伯赶忙奔到近前,却发现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山峰,根本看不清脚印。他心想,也许是那两个家伙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藏了起来。
二大伯搜寻了好大一会儿,仍一无所获,正当他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低低细语。二大伯立刻屏住呼吸,循着声音悄然跟了过去。就在正前方十几米处,二大伯发现了一个狭小的地道口。而此时,一个人正半卧在草窝里拼命从地道口中往外拉另外一个人。
如果两个人都出来了,自己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见时机正好,二大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却说半卧在草窝里的那个人也算是耳聪目明,听到身后有响动声,急忙转身,从地上胡乱地抓起一个物件。
这时,二大伯手中的镐把早已挥了过去。那人的反应倒也不慢,举起手中的物件便迎了过来。二大伯年轻的时候可是以臂力大着称的,这一棍子已经用上了十分的力道。那人哪里招架得住,只见那人被二大伯一下击倒了。那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样东西撒腿便跑。
二大伯哪里肯就此罢手。他向洞中望去,只见一只手在洞口挣扎,想必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于是捡起镐把便追了上去。追出数百米,只见那家伙一回身向二大伯掷来一样东西。二大伯躲闪不及,扔过来的东西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膝盖上,一种麻木感立刻从膝盖骨传了上来,他整个人向前倾倒了过去。
正在这时,二大伯也急忙将手中的镐把扔了出去,正巧砸在了那人头上,那人应声倒地。忍着从膝盖骨传过来阵阵剧痛,二大伯连忙报了警。直到警察赶到,地道口里的人都还没能钻出来。
二大伯膝盖骨裂成了两半,被警察火速送往了承德市医院。而那个被二大伯击中的人只是受了轻微的脑震荡。二大伯在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快点回来。
被困在地道口的那个人交代说,他叫王林,河南安阳人,那个被二大伯击中的人正是他的父亲。当警察审问他们深夜挖地道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王林却拒不交代了。后来,警察从他父亲身上找到了一些刚出土的文物。面对铁证,王林才不得不坦白交代。原来这对父子是河南农村村民,从事盗墓营生已经很多年了。
当被问及为何来承德盗墓的时候,王林却守口如瓶,冷静地说道:“我已经承认盗墓了,其他的你们就别问了,不论定什么罪我都没怨言。”
听完二大伯和李鹏的叙述,我沉默了良久。
李鹏说道:“好了,你先陪你二大伯休息一下吧,下午有时间你到公安局去一趟,去确认一下证物。”
我点了点头,起身送走了李鹏,然后拧着眉头返回到了二大伯的病床前。
“二大伯,我们的祖坟不是已经迁走了吗?他们盗的是谁的墓穴?”我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二大伯长出了一口气说:“他们去的那个地方还埋葬着咱们家的一个祖先,只是大家对这位祖先知之甚少,族谱上关于他的记录也只是轻轻一笔,而且是耻辱的一笔。”
“族谱上写的什么?”我急忙问道。
“家族的叛徒,枭首,分尸,死后不入祖坟。”二大伯简短的话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会遭受如此重刑?
“没有了吗?”我追问道。
“没了,事实上我也一直很迷惑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可是我翻遍了家谱,却发现他的生平事迹像是被刻意隐晦了一般,就连他的人皮手札也不曾被收录在藏尸塔中。”二大伯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二大伯曾经对我说过,所有守陵人的人皮手札都被收录在了藏尸塔中,唯独一个人的人皮手札一直未曾收录。难道那个墓地中埋葬的人会是他?
“守陵谱上写有他的名字,却从没有人见过他的人皮手札,藏尸塔中根本没有收录。”二大伯的话正中了我的猜测,原来这个人真的是守陵人。可是这更让我感到不解了,守陵人世代被族人尊崇,为什么他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对了,志洋你下午去公安局之后就直接回一趟老家,去那个被盗的墓地。我将一件东西藏在了草窝中,你找到那个东西把它毁掉。”二大伯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
“什么东西?”我惊讶地问道。
“是一块石碑。记住,不要看上面的内容,直接毁掉它就行了!”二大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我。
“好……好的!”虽然满口答应,可是我心中却充满了疑惑:那块石碑上究竟写着什么?为什么二大伯明令禁止我看呢?
坐在公安局的证物室里,李鹏将那两个盗墓贼所盗的东西一股脑儿摆在了桌子上。东西不多,也并不金贵,只有一些古钱,一个玉的烟袋嘴,一枚银头环,还有一枚玛瑙的扳指,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了。
“这些就是那两个家伙盗出来的东西。”李鹏说道。这些东西更增加了我心中的疑惑:世代守陵人的棺椁陪葬品要比这丰盛得多,何以这个墓穴会如此寒酸呢?这更激发了我对这位守陵人的好奇心。
“对了,我想见见那个叫王林的盗墓贼,您能安排一下吗?”我起身问道。
“哦?这个……”李鹏似乎很为难,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去安排一下。”
审讯室并不大,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空调却开得很大,让我有些冷。一位女警察给我倒了杯水后微笑着离开了。片刻之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头发蓬松,三角眼、柳叶眉的男人被带了进来。他一直低垂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我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对劲,只是这种感觉全然没有来由。
“王林,抬起头来。”李鹏警察命令道。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们还想……”他缓缓地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而后面的话却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那双小眼睛圆瞪着,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
“你……你……”他惊愕地向后靠,椅子倾斜了一下,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人昏迷了过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将王林送到医务室之后我悻悻地离开了公安局。但是一回想起王林见到我时的惊恐表情,我心中不禁疑云密布。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