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过去看个究竟。只见一根麻绳从缸内的油中引出,一直通向正上方。顺着麻绳望去,果然在缸的顶端发现了一盏灯。我将手电递给唐糖,然后掏出火机点燃了上面的灯。不知这缸中的油究竟是何物之油,那盏灯竟然照亮了大半个墓室。借着灯光,我看见四周还有三盏相同的灯。于是我们依次将其点亮,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在墓穴靠北的部分摆放着一张石方桌,桌子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在桌子对面平躺着那剩下的半截墓志铭。而墓室的中央则是一个突出的石台,上面散落着一些碎裂的棺椁碎片,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凌乱的毛发和骨骸。
一种黏糊糊的东西从那石台上延伸下来,如黑色的蛛网一般布满了整个墓室,想必刚刚我们便是摸到了这古怪的东西。在我观察墓室的时候,唐糖来到那墓志铭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擦拭着下半截墓志铭上黏着的泥土。忽然,唐糖愣住了,接着“哇”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那叫声简直就是鬼哭狼嚎,我只觉得心头一颤。再看唐糖,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连忙跑了过去,扶起了她。唐糖脸色苍白地指着那半截墓志铭说道:“志洋,你看,墓志铭的对面竟然有一幅壁画,壁画上的人……”
我定了定神,然后向墓志铭对面的那个大理石方桌走去。方桌下方的彩色壁画大概有一米高,是闫宗敬上半身的画像。本以为王驼背所说的那画像上的人和我长得很像仅仅是神似而已,这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岂止是神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瞬间我似乎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此时的我正是壁画中的闫宗敬一般。
“志洋,这人应该就是闫宗敬了吧!”唐糖有些颤抖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这幅壁画虽然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但颜色竟然鲜艳如初。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壁画上轻轻地触摸了一下,一股恶寒从指尖传来。我欲挣脱,可是手指却像黏在上面了一般动弹不得。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向后一拽,手指竟然硬生生被壁画黏下一层皮去,疼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唐糖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可能是因为壁画的温度太低了,手指一接触便结了冰,手指的表皮也因此被黏在了上面。”我强忍着阵阵刺痛问道,“那墓志铭的后半截写着什么?”
“看不清了。”唐糖颇感无奈地说道。
我凑近一看,墓志铭上面的字果然早已被人划得模糊不清,划痕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想必闫宗敬的墓地早已被人盗过。可是,除了王驼背父子,究竟还有谁来到过这座墓室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再次陷入谷底。这个墓室不止一拨人进来过,想那闫宗敬即便真的将手札藏于墓室之中,现在恐怕也早已被盗走了。我有些泄气地望着凌乱的墓室,眼前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了。
“你怎么了?”唐糖已经不再如初始时那般惊慌失措了。
“我想即便闫宗敬的手札之前藏在这里,现在也未必在了!”我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唐糖环顾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说道:“嗯,你瞧,这个墓室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正在我们讨论的时候,忽然一滴黏糊糊的东西滴落到我的脸上。我赶忙将其拭去,然后抬起头向上望去。这一望不要紧,我的整个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只见墓室顶端有一些触手一般的细丝向下伸展着。我连忙推了推唐糖,然后指了指头顶。唐糖后退几步惊慌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从安置棺椁的石台上生长出来的。”说着我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随手捡起一片棺椁的碎片,径直向那个石台走去。用碎片将石台上散乱的细丝和杂物除去之后,我惊讶地发现那石台中间竟然出现了一道腐败的木门。木门大概一米长,半米宽。可能因为年久失修,木门的中央破出一个直径十厘米的小洞,那些黑丝便是从那个洞口钻出来的。
扣住那个洞口,我稍微用力便将木门碎裂开来。洞口被一点点扩大,一股难闻的怪味也倏忽间从洞口钻了出来。
“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密室吧!”唐糖的言语中显然透露出一丝喜悦。
“嗯,很有可能。”我点头道。我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烟点上,望着头顶上那伸展着的黑色细丝,心中暗自忖度这种东西究竟是何物事,为什么能在这幽暗的墓室里存活。唐糖将手放在洞口,准备继续扩大眼前的洞穴,忽然她停住了动作,惊恐中带有几分喜悦地说道:“志洋,我摸到一件硬硬的东西。”
“嗯?”叼着烟,我一脸狐疑地望着唐糖。顺着唐糖胳膊的方向摸过去,果然摸到一件如同刀柄的物事。我想轻轻晃动一下那东西,它竟然纹丝不动。
“这不会是个机关吧?”我一边说一边丢掉口中的烟,继续用力晃动那物事。忽然,那东西被我猛然拔了出来,我只觉得手上的力道尽失。原本为了能使上劲,我整个人都蹲在了石台上,此时一失去力道,我身体自然顺着用力的方向向后仰去。唐糖眼疾手快,在我即将从石台上摔下去的时候伸手拉住了我。
这女孩的力气竟然与巫媛媛大有一拼。我站稳了身子,手中依然牢牢地抓着那件物事。
那东西竟然是一把短刀,刀身早已经溃烂不堪,刀柄上的木头也已经腐败了,看上去毫无价值。我索性将那把刀扔在一旁,蹲在石台上喘着粗气。正在此时,唐糖忽然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疑惑地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听……”唐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瞥向一边,侧耳听着墓室中的动静。
“滴答,滴答……”几声清脆的水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没错,那水声是从墓室的某个角落传来的,而且似乎越来越急促了。循着滴水声,我们在墓室中转了一圈却毫无发现。忽然唐糖停下了脚步,我也在瞬间恍然大悟。我们几乎同时抬起头,果然,那水滴是从头顶上滴下来的,而且正是从我们刚刚进来时所通过的那个地洞。
水滴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汇成了一条线。我和唐糖对视了一下,不明所以。为何开始那洞口并未有水流出,而此时竟然不知从何处流进来如此多的水?但这时哪容我们思考这个问题,那些水线已经渐渐地连在了一起,顷刻间便如柱地灌了进来,而且那水势似乎越来越大。
“怎么办?”唐糖焦急地问我。此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准备得不够充分,连最起码的绳子也没有带。即便没有这突如其来的水,想要从这里离开也是很困难的。
“让我想想。”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先稳定下来。说实话,这种状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眼前的水柱越来越大,转眼间整个墓穴的地面上已经溢满了水。我的目光快速地在墓室内游移,打量着每一个角落,最终还是落在了眼前的石台之上。我大跨步奔到石台之上,唐糖也紧跟了过来。我们合力将上面腐烂的木头一一掰开,快速地将洞口扩大。而那水却像破了堤坝的洪水一般快速冲下来,刺骨的冰水很快便没过了我和唐糖的膝盖。
“下面真的还有路吗?”唐糖带着哭腔问道。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一下穿透了我的心脏。其实我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宁愿相信这下面还有另外一条通道。
“嗯。”我果断回答道。洞口已经被扩大到容得下一个人从容穿过了。此时,水位也要漫过石台了。我慌忙先用手扣住石台,然后将身体急忙滑下去。唐糖有些焦急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惊慌。石台下面空荡荡的,我的两条腿在空中乱晃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着力点。我索性松开手,只觉得整个人自由落体一般坠了下去,没想到才坠了没多远便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上。我掏出别在腰间的手电向四周照去,发现下面空间并不是很大,是一个小小的石室,四周黑洞洞的,冷气从一方袭来,直入骨髓。我用手电往冷气袭来的方向一照,发现面前确实有一条狭窄的小路。
“唐糖,快下来吧!”我抬头喊道。
唐糖毫不犹豫地学着我的动作,从上面将身体竖了下来。我将手电别在腰间,然后双手抱住她的腿,将她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地上。我们弯身向前走去,刚走出几十米,便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想必上面的水已经漫过了石台正在向我们这里流来。时不我待,我们连忙加快了脚步。忽然,只听唐糖“哎呦”大叫了一声,我连忙回头,却发现唐糖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心一惊,正准备踢脚挣脱束缚,却听下面传来一声呼救:“志洋,救救我!”是唐糖的声音!我连忙低下头,发现唐糖没入了陷阱之中。我连忙丢掉手电,用力地抓住唐糖的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从陷阱中拉了出来。水声越来越大,溢进来的水一股脑儿涌进了唐糖刚刚落入的那个陷阱。唐糖气喘吁吁地坐在我对面,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陷阱,一副刚从死神手里挣脱的模样。原来,陷阱上面并没有铺木板,大概有三十厘米宽。想必我刚刚因为匆忙,步子较大,一下子迈过了那个陷阱,而唐糖却没有我这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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