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不过在下家里规矩大,本是不许女儿家在外行走的,是故夕水未免给家中引起麻烦,只以家母取下字号在行走在外,况且此番入京乃是太子邀夕水入京,与家中无关,还请文小姐莫要追问。”
司空影痕与文玉的视线对上,眼中有玩味,也有认真,那深邃的眸子几乎将文玉的内心堪破,司空影痕的眸深邃幽远,能将人吸进那无尽黑暗似的,仿佛任何人都逃不过她眼睛。
文玉被司空影痕洞察一切的目光看得心里咯噔一声,讷讷地竟有些不敢开口说话,一旁的周长锦自然也明了文玉的心思,她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叹气,果然人心都是这样的么,总是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贪念已生,再想抑制就难了。
“玉儿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还请夕水小姐莫要见外。”心里不满文玉,她还是不能罔顾以往情谊,周长锦想只要未曾撕破那最后一层面具,在能相帮的地方她还是不忍心让她难堪。
“这是自然,人嘛,难免有好奇之心,不是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吗,文小姐可要记住了,若是非要纠着不放,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司空影痕没有很周长锦找麻烦的意思,周长锦有意替文玉说和,但这警钟该敲打就得敲打。
文玉不是不知道司空影痕的手段,她和周长锦在相国寺回城的路上就曾发现有杀手被人击杀的痕迹,事后她们有查到走在她们前面的只有司空影痕一行人,方才司空影痕说京郊有豺狼一事,就是在暗示她知道有人在对付她,而她能躲过众多杀手暗杀说明司空影痕这个人是有本事在的。
她脑子一直浮现出那日在相国寺所知,加之司空影痕的明示,脸上顿时一片青白,司空影痕见她脸色有变化,又笑着说道:“说起来才入京那两日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很多,似乎有李尚书家的李佶公子,有沈家沈紫烟小姐,有骠骑将军家的秦文信公子,还有德王殿下,他们都问过呢,文小姐若是还想知道些什么,不妨与他们几位交流交流。”
她说的这些人,都曾在司空影痕入京后被她狠狠打过脸,她的意思很明显,文玉要是非要抓住不放,那就不要怪她不给文玉脸面,此话一出,文玉和那钱文喜具是神情大变,倒是那位周长锦脸上神色依旧冷冽。
司空影痕在这凉亭中坐了好一会儿,她发现周长锦的脸上几乎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从在凉亭中遇上开始,便一直冷着一张脸,能感受到的情绪波动几乎没有,无论是跟文玉说话还是与两位公主殿下说话,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司空影痕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天生面瘫。
虽然司空紫月也时常冷着一张脸,不过她的冷更多的是铮铮傲骨,如寒梅傲雪,凌雪而开,绽放属于自己的暗香,但是周长锦这人更像是天生少了一根情脉,无喜无悲,像天然而生的冰块,司空影痕经过观察,发现他应该是懂人情世故的,也是个极为聪慧的人,只是她从不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旁人也感受不到她的感情。难道真如她所说是永世孤星的命么。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任何在添补的地方,弋阳等人却没有让场面冷下来的意思,她们知道司空影痕不过是借机敲打这二人而已,弋阳与司徒念都知道不可能单靠着司空影痕这几句话就能让这二人没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弋阳公主将话题转意开,“话说那秦文信真是该死,本宫听说被他和那柳氏子弟羞辱至死的小女孩才不过十岁,还是两个孩子,就被那些个畜生如此对待,三司会审只判了那秦文信杖刑与服苦役,真是便宜他们了。”秦文信一案京都人尽皆知,也被人传到宫里,宫里的公主们知晓此事。
这边司徒慧也跟着附和道,“就是,那可是活生生两条人命啊,也不知刑部是怎么判的,这判得也太轻了。”她们都是女孩子,对女儿家清白最为看重,加之两个女孩又丧了命,简直是犯众怒,她们会有这样大的反应无可厚非。
“涉案的不是有一位柳氏子弟么,刑部尚书又是柳大人,虽然陛下不让柳尚书参与此案审理,却难保下面的人不会为着柳尚书轻判了此案。”苏雅对此嗤之以鼻,三司会审又怎样,还不是有人会巴结柳元成,借故轻判犯人。
“听说主审是刑部左侍郎袁杰,他是廷尉司袁江袁大人的胞弟,他们兄弟二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应当不会徇私枉法,想必其中是有内情的吧。”贺阳半低着头说道,像是在说案件本身有内情,又像是在辩解袁杰此人不是阿谀奉承之人。
司空影痕等人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并没有人发现她神情有异。周长锦为了不让司空影痕不再针对文玉,便也接话说道:“此案我也有所耳闻,当时那些世家子弟的确有将那两名少女拐入山庄中,他们犯下的的确是强奸案,那两名少女是自己吊颈而亡,虽然形同谋杀,实为无心之失,据我朝律例所载,这些人罪不致死,执杖刑再流放是最合理的。”
司空影痕颔首赞同,她没想到周长锦对朝廷律例也很清楚,想来这人也是个有学识的人,“周小姐,说得不错,而且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那名柳氏子弟,那人也认罪,称自己是主犯,而秦文信则是一个从犯而已,强奸案从犯罪责不会过大,但是这对与一个世家子弟来说已经毁了他的一生。”
她这样说在场众人都明白,世家中最看中的就是将来在朝中的建树,秦文信会去服苦役,日后再不能入仕,只要服过苦役,就会在脸上刺字,这是一辈子的屈辱,这对于他来说这辈子的确是毁了。
“可是这样也太便宜这些人了吧,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该让他们陪葬才是。”司徒慧依旧抓着人命不放,她很少听到这样的事情,是以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这样的刑罚也不算轻,这几人皆被杖刑三十,再流放到蛮夷之地,基本上到了这样的地方,根本没命回来,何况这几人都是整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少爷,单就刑部的杖刑就能让他们掉半条命,又是行刑后立即上路,连个伤都没得治,说不定不到一个月就有人赶着回来报丧呢。”司空影痕凉凉地说道。
一旁听着的几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经司空影痕一说才明白刑部这流放之刑的厉害所在,贺阳对这样的事情不是很明白,她还是拉着司空影痕确认:“姐姐说的是真的吗,那流放的地方真能让人连命都保不住?”
未等司空影痕回话,钱文喜就回答她道:“公主殿下,这是真的,犯人被判流放时,去的都是烟瘴之地,那些地方处处是大山密林,山中瘴气重,毒虫极多,咱们这些生活在平地的人去了那些地方,没一个不生病的,那些服苦役的犯人到了那里几乎没有一个能活过一年。”
钱文喜这话一落下,她们再不信也信了,钱文喜的父亲是镇国将军,其主要管辖西南之地,那里与南疆、南越接壤,钱文喜所说不会有假。而刑部判案之后,那对孩子父母没有提出异议,百姓们也未对结果不满,多是因为知晓此事。
她们一行人在凉亭内说话大半晌,都还未有人来,那些待在园子里四处赏花游走的世家小姐们也被晒得蔫蔫儿的,一个个都没了赏花的兴致,纷纷往附近的凉亭里去,这期间沈氏姐妹也一直未出现,弋阳她们的猜测是对的。
等到园子里已经无人走动时,后宫诸位娘娘们才姗姗来迟,打头的便是沈氏姐妹,然后是沈淑妃的步撵,之后是林贤妃,陈德妃,随后便是育有公主的刘妃、李妃,以及祁阳高阳两位公主,最后面的是便是近来才获圣宠的莲美人。
见几位娘娘到了,才进到凉亭里的小姐们又赶忙从亭子里出来,一行人行至设宴的草坪上,纷纷屈膝拜见宫中娘娘们。司空影痕她们这边也很快出来,由着两位公主打头,向娘娘们行礼。
宫中四妃中属沈淑妃位份稍高一些,她下步撵后缓步行至众人面前,略略打量众人一番后才缓声让众人起身。待起身后,司空影痕抬头略打量了面前这些女人们,离宫多年,她也曾暗中回宫,不过都没将精力放在后宫中,是以早已忘记宫中这些妃子们究竟什么样了。
她晃眼看去,沈淑妃依旧与当年无二,端庄大方,身上带着那股子书香世家的傲骨,只是年华老去,容颜已不负当年。而陈德妃则是依旧华贵逼人,她这个人没什么涵养,衣着也是追求华贵雍容。稍有印象的是林贤妃,林贤妃得司徒雪教养,身上也有司徒雪那种秀外慧中的机智在,且她保养得宜,看着跟二十多岁似的。并没有太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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