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春猎一共进行两天,第一天大家狩猎、竞赛,到太阳落山前回营地清算。晚归者一来比较危险,二来不算成绩,所以想赢得比赛,不仅要能打猎,还要有良好的方向感和时间感,才能恰到好处地找到路按时回营地。
这样的技能,对于久居温室的王公贵族们来说比较难,胆小的一般选择不往远走,胆大的有时候也会发生迷路的情况。
据说以前也有个官宦子弟,本是善舞文弄墨的角色,为了争得一家小姐的心,冒险入山中狩猎,却被白虎所食。人们第二天找到他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被咬得七零八落了。
不过,苏瑾桐可是从小四处野大的,各种深山密林他都去过,这么个皇家狩猎的山头树林,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安平就不一样了,以往就算再胆大,也都是大清早出发,然后早早就回去了,每次还边走边在沿途做记号才能放心。今天被苏瑾桐圈在马上,显然是全然忘记了要做记号的事情,看着日头越来越低,开始担忧了起来。
“苏瑾桐,我们别往里边走了,这不是刚刚白虎都让你给打死了,我们回去吧。”安平说道。
并没有想到素来胆大包天的安平也会害怕,苏瑾桐没有察觉地说:“放心吧,我们保准能够按时回去的,再往里头看看,往外走肯定已经没有野物敢在外面跑了,再多打两个回去比较安心。”
“但是这林子往里走就越来越密,天黑下来看不清楚路,一会儿万一我们迷路了就糟了。”安平担心地说。
“这点路还难不倒我,我都记着呢。”苏瑾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是——”
“嘘——”安平的话被苏瑾桐打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有一只鹿在吃草,看它没防备的样子,显然是丝毫都没发现有危险正在靠近。
果断地拉弓、搭箭、瞄准、松手,“噌”的一声正中目标。
苏瑾桐利落地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过去,捡起被打中的鹿,跟挂在马屁股后的猎物绑到一起。他打的这些猎物,一共有三只兔子、一只白虎、两只狐狸、五只野鸟。本来还能挂上一头野猪的,但看到那野猪分明是一副怀了孕的样子,便没有下手。
看了看已经负重不少的马匹,苏瑾桐最后没有上马,牵着缰绳准备继续走。
“诶——”安平叫了一声,苏瑾桐停下来,回头看着马上的人,这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我们还是别往里边走了。”安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她也明白苏瑾桐是想多打几只猎物,确保呆会儿清算的时候可以万无一失。但是眼下的地方,她以前从未来过,苏瑾桐又是第一次来这里打猎,万一入了夜,被困在这林中可就麻烦了。
“害怕了?”苏瑾桐故意调侃道。
“我没有。”安平不愿意承认,眼神闪躲着说道。
“你不怕我倒是有些怕了,这里面也不知道有啥,万一不小心走到老虎洞里,被这白虎的家人看到我把它穿了个窟窿,肯定会来找我报仇啊。里面就不去了,咱们走吧。”故意这样说着,苏瑾桐牵起马就掉头朝外走。
安平坐在马上没吭声,盯着走在前面的后脑勺,心里还是忍不住地乐开了花。她明白苏瑾桐不是真的害怕,是因为自己故意那样说的。其实就算这路再走长一点也没关系的,只要太阳落山前能回去就好,最好是再多这样走走,多相处一会儿。
不过,苏瑾桐显然是又没能明白她的心思,脚步走得飞快,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回到了营地。
还未入营的时候,安平紧急叫停了苏瑾桐,翻身下马说道:“我们走得还挺快的。”
“我都说了,这点路难不倒我,比这更深的林子我都闯过呢。”苏瑾桐骄傲地笑着说。
不自觉地也被带动着笑了起来,心中刚才的小遗憾一扫而空,安平说道:“我们不能一块儿回去,我先回营,你往那边走,直接去晚上点火的地方,那里自会有人给你把猎物清点了、记上。”
“好。”苏瑾桐答应下来。
“那我先走了。”两人最后对看了一眼,安平转身鬼鬼祟祟地回了自己的帐子里。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逗得苏瑾桐忍俊不禁。
事实上,除了程颂和一些不善武的人,苏瑾桐是回来最早的一个。然后是陆泽宇、陆泽谦,还有一些少壮公子。
经过一番清点,苏瑾桐和一个叫林敬之的人数量相当,而且此人也猎到了一只白虎,所以跟苏瑾桐算是打成了平手。
“大人,今天是在下先回来的,如果按照先后顺序,是我赢了。”苏瑾桐对着点数的大人说道。
“嗯,苏大人说得有理。但是此前的比试,并没有以先来后到来决断的情况,这……”那人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判断。
“依朕看,今日之事是林敬之赢了。”陆泽宇从后面走出来,声音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陛下。”众人纷纷请安,陆泽宇摆摆手让人起身。
“春猎一向是不讲究宫中虚礼的,大家不用拘谨。”陆泽宇说道。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并没有人敢真的在礼仪上有所怠慢,本来就是伴君如伴虎,再加上刚刚听说陛下正因为比梁王少猎了一只兔子而不忿,现在脸上还写着不高兴呢,谁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快呢?
然而,这个不会看脸色的人还是存在的。
“凭什么是林敬之啊?明明就是苏瑾桐先回来的,所谓先来后到,林敬之既然来得晚,就说明他技不如人,要么是狩猎的速度慢了,要么是寻路的功夫还不到家,获胜的应该是苏瑾桐才对。”女孩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惹得一众大臣纷纷想脚底抹油,尤其是负责点算的那个。
在众人面前被反驳,陆泽宇脸色又冷了几分,说道:“没有凭什么,朕说是林敬之胜了,就是他胜了。既然还有时间,为什么不再去多猎一只来?分明就是胆小不敢往远走,输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根本就不是苏瑾桐胆小,是因为我——”放肆的声音瞬间就蔫儿了下去,安平知道自己说露馅了,眼神闪躲着。
陆泽宇没放过这个机会,生气地问道:“因为你什么?你是不是偷偷跟去了,刚才听人说看见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你?”
空欢喜一场,还被抓住了小辫子,安平不愿意再呆下去,转身就走。
“正跟你说话呢,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这么多人都在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陆泽宇喊着。
“春猎不讲究宫中虚礼!”安平中气十足地喊了回去,头也没有回地就加快脚步跑掉了,在场的人都被惊出了一脑门儿的汉,生怕被迁怒。
一旁的苏瑾桐有些担心,想跟上去看看,但他可不可能像安平一样随便,连忙低头行礼说道:“陛下,臣——”
“去吧,去吧。”没等人说完,陆泽宇就应允了。这四下里已经黑了,万一真跑丢了就麻烦了。反正这人在自己眼前也是看着心烦,不如让他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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