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马车终于到了清月的边界地区。
三月的天,迎面吹来了一丝温暖的风,风中夹杂着昨夜雨水的湿滑气息,仿若早春就要来临。
杜鹃惬意的靠在马车上,双腿不住的在下边晃动着,一面挥动着马鞭,一面仰头看着天空,天空中缓缓浮动着几缕白云,正随风浮动,烈日当头之下,好一片艳阳天。
马车内是正在商议事情的富荣与魏邱,因为几日前有将士快马加鞭赶来将书信送到了富荣手中。
军报有说,那老将军与龚真人决裂,一众散去的将士和武林人士也不知去向,老将军一怒之下便将兵马撤退到了五里之外的地方驻扎,因为士气大减,将士也少了大半,他不得已正在到处招兵买马,想要继续攻打大凌。
而清月内陆之中,分散开去的小部分兵马各自占山为王,互为圈地,统领着各自的几个城,如此清月像是被饿虎扑食一般,瓜分了七七八八。
苏秋夜早在半月前已经到了清月的边塞,带领着富荣的精锐兵马驻守在清月的最北端,也就是杜鹃的老家所在地。
大凌此时内部更是乱入山火,老皇帝驾崩一事终于宣扬出去了,宁若晴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那皇帝早圣旨下达将皇位传给宁若晴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如此大凌暂时平息了战火,各个都眼巴巴的盯着宁若晴的肚子。
而在大凌虽说女子率军不再少数,可女皇当真是没有。如此一来,都在猜想宁若晴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那若是男子,或许大凌还会在几位德高望重和权势高威的大臣护卫之下得以暂时平息,但那若是女子,呵呵……
魏邱曾这样冷冷一笑,抬腿翘着二郎腿,冷言道,“可有好戏看了!”
段固然勾结三驸马一事宁若晴已经知晓,可见富荣的那封信还是起了作用,如此,现在段固然被宁若晴软禁,下落不明。
再则,听闻大凌的国玺去向不明,看来又是一场风波。
暂时掌握大权的宁若晴将三驸马收押,三公主与她的儿子被宁若晴软禁在皇宫,没了清月的攻打,大凌也就只有皇位争夺之战,相信那要比硝烟的战火更为凶猛。
异国的形势更为严峻,太师的正面出击直接导致平日和平的异国出现了势力倾斜,因为平日来安若轩的平易近人加之一向对各位大臣宾上有礼的处理方式,如今看来倒是一边倒的形势。
但,那暗潮涌动之下的风声,加之安若轩一心要找到宝藏的决心,富荣更加肯定了安若轩日后若是强盛了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统一三国的决心,如此,他将那半份宝图藏的更深了。想必,安若轩誓不在此,日后定然会掀起一次大的风波。
“杜鹃,到了哪里?”马车内的富荣探出半个脑袋来,看着杜鹃,又看看四周的环境,帮杜鹃掩了一下她的领口,“快到了,是不是冷了?进来暖和一下,我们稍作休息再动身。”
杜鹃笑着摇头,“不,这样很好,你看天色很好。”
“还说好?瞧你的鼻子都冻的红了,进来吧。”
杜鹃拗不过富荣,由着他牵着她的手钻进了马车。
马车内本就狭小,两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自是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再进来一个杜鹃,显然是看起来有些拥挤了。
“啊,实在是憋闷,我出去看一看,给你们探探路。”魏邱看出有些不对,自顾要出去。
一直专注着手中地图的富荣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却没抬头。
杜鹃有些歉然的点点头,提起衣衫递给魏邱,“外面冷得很。”
魏邱一怔,摇摇头,“无事,习武之人,少穿衣衫不妨事。”说罢,魏邱抬脚踢开了车门,飞扑了出去。
杜鹃笑着摇头,无奈的看着魏邱如一只脱了缰绳的野马在半空中翻腾,顷刻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相公,我想到了村里之后,先去看看我娘,杜创……”杜鹃话语哽咽,得知杜创早已经不在人世,她忽觉自己孤苦无依,煞是凄凉。
富荣豁然抬头,将她抱在怀中,“好,我陪你去。”
杜鹃含泪点头,“恩!”
“莫要伤心,你还有我。”
“……相公,我很是想念娘,原以为杜创还在人世间,我将他寻来在身边有个照应,谁知……哎……”
“莫哭,我陪你去,杜创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当年飞镖门进门弟子非多,进去的孩子都一般大小,那断纹又不是只有杜创所有,或许还有希望。”
“真的?”杜鹃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听魏邱所说,当年杜创进飞镖门的时候有很多同龄的孩子,谁知哪个是杜创,他们能搞错一个高威,就能搞错另外一个,肯定还有希望。放心,我会派人找到的。”
“恩……可是你还要忙边塞的事情,我都听到了,咱们要攻打清月的人?”
“呵呵,无须担心,我的人已经陆续的迁移,途中定然会遇到阻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伤亡降低到最小,尤其咱们还有一个国亲(苏秋夜)在手里,老臣旧部自是喜欢投奔先皇的人,所以咱们有希望不动用一兵一卒就拿下几个城的将士,至于那将军那里,不得已之时还需要强硬手段,这是行军作战,不是过家家。”
“……我不懂那些,只是想到娘亲一事……如今仍然会后怕,残酷的杀戮,叫许多人就这样死去,如何不担心!”
“无事,还有我在。”
杜鹃默默点头,自从嫁给富荣,与他相见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需要富荣这一句“还有我在。”杜鹃便会满心欢喜的应着,她想,这就是命吧,只要那个人继续如此,她受再多委屈也心甘情愿,不由得杜鹃收住了眼泪,依靠在富荣怀中,安心的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然。
“富荣?”
“王爷?”
彼时,马车外,苏秋夜的声音铿然生动,喝斥住了一直无人催赶的马车。
“这里只有苏秋夜,没有大凌国的王爷。”苏秋夜一怔,冷声道。
富荣撩开垂帘,陡然看见苏秋夜正骑在马背之上,依旧一身雪白长衫,面容清秀,尤其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此时正眯成一条缝隙笑看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富荣。
苏秋夜当即在见到杜鹃的那一刻,他突然眼前一亮,翻身下马,“杜鹃姑娘?”
富荣一怔,拍了拍苏秋夜的肩头。
苏秋夜尴尬的“呵呵……”笑了一声,很不情愿的将目光移向了富荣,“这一路辛苦了。”
“心不苦命苦!”说话的是跟在苏秋夜身后的魏邱。
杜鹃亦是屈身落下马车,“苏公子。”
“杜鹃姑娘,近来可好?”
“好得很,你们怎么来的这般快?”富荣抢话。
杜鹃一怔,浅笑着低头。
苏秋夜亦是无奈的低头。
“你们怎么也跟来了?”拉过苏秋夜,富荣看着苏秋夜身后的几人,第一眼就瞧见了那在队伍之中一身盔甲的旧部,柯良!
“末将,柯良,在这里等候将军多时了。”
“恩,你们可好,都到了吗?”
“回将军,柯良率众七万五千精锐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听候将军命令。”
“好!我们回去再商议。哦对了,秋夜,你们先回去,我要陪杜鹃去那边的山上祭拜岳母。”
“好,将军,我们可要跟随?”柯良上前拱手道。
富荣想了想,“不用,这里不会有事,你们回去等着我,今夜我们再做商议。”
“是!”
“这样……还是叫人跟着,怕有人……”苏秋夜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杜鹃,回身就要吩咐人留守。
富荣却一怕苏秋夜的肩头,“这里我都放心。”言外之意,除了你不放心。
苏秋夜一怔,面色有些尴尬的看着杜鹃,又将目光移向富荣,“你小子,好,你们要小心。”
“恩,马留下。”
“好!”
富荣翻身上了马背,拉过杜鹃。
杜鹃转眼之间跳上了马背,落入富荣的怀抱,富荣呦呵一声,“驾!”马儿飞奔。
留在原地的苏秋夜目光灼灼,恋恋不舍的一直将目光锁在杜鹃的身后,哪怕她已经没入了林内,他的目光还未收回,似乎扔出去的眷恋和担忧太过沉重,如何也收不回来一般。
魏邱走上前轻拍了一下苏秋夜肩头,很是惆怅的轻叹一声,“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你小子,找打!”苏秋夜怒喝。
“哈哈哈哈……”惹来周遭人轰然欢笑。
苏秋夜是个花心王爷,在大凌谁人不知啊,想必一直潜在大凌军营中的柯良也有所耳闻吧!
两人上了山,富荣暗着记忆拉着杜鹃一路走到后山上的一处空地之上。
在杜鹃惊异为何空地之上空无一物之时,富荣抬脚触动了一块隐蔽的石子,顿时面洽土地开始龟裂,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接着,他们两人跟前豁开了一条小径。
“这……”杜鹃诧异的看着,惊讶间已经说不出话来。
“恩,当时考虑到此处多战事,怕就这样葬在这里会因为征战遭到破坏,所以命人修了暗道,走吧。”
“嗯!”杜鹃清凉凉的眼,感激的看着富荣,跟着她轻步往里面走。
走近不过是,身后又传来密道闭合的声响,顿时,小径之上燃起了两只火盆,照亮了里面的各个角落。
呈在面前牌位在左是杜鹃,在右是杜鹃的母亲,牌位之后是两只古朴的朱红色棺木,杜鹃顿时酣然泪下,泣语无声。
“爹,娘!”杜鹃瘫软在地,轻声低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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