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一笑喘着粗气,摇着扇子,眉梢处的疼痛一阵阵传来,看来皱眉次数多了。扇子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闭着眼,思前想后,头痛,头上那块淤青未消。
他在想,去哪里捉?怎么捉?捉她作甚?
富一笑一合扇,想了个通透。
尸体被抢了,即便是个死人,也是我富一笑的死人。伤了我的手下江南四老乃至于刺杀后受伤,至今还未好,你害我损兵折将。我好酒好肉好茶待你,竟然还放走了苏凉生,至今没有查到他的行踪,你这是放虎归山。你要走就走,可是,你劈坏了我的假山。
该杀!千刀万剐!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萦绕,这个死女人坏了他所有的计划。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姐妹两人跪在门前,这肚子的火又窜了出来。
他从未担心过事情被揭穿,也从未想过可以隐瞒,不过这利用,倒是他本意。怪只怪,这姐妹两人都太过幼稚,为何不像当年她们父亲那般,一人敌百的猛将,至今无人能及。
富一笑随后一挥,“都滚到地牢去。”是滚过去,你们自己去,甚至于没有那个心思压你们去。
两人一听,抱头痛哭,富一笑你竟然舍得。
舍得怎么舍不得!当你们是那玩腻了的沙包,现在没有了半点用处,暂且留着你们的狗命,你们要感恩戴德。
“殿下!”叶珍珍跪着不动,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叫你们滚!”一声低吼。
两人吓得不轻,连滚带爬,消失在了眼前。
富一笑仍旧恼怒,要捉住那个几次三番在他眼前消失的死女人。
捉,定要捉住,要活的!
杜鹃一路飞檐走壁,躲躲藏藏,虽说是被人追跑得快,可是背后还有一个被冻僵并且开始慢慢融化的尸体,好不容易逃出了城,挑着崎岖的路走,眼前可算见着了可以暂且避一避的地脚,二话不说稳稳落地,躲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气喘吁吁。
卸下包裹,杜鹃想着,要不寻个宽阔干净的地方安葬了邹迹,天热温高,冻僵的尸身开始融化了,甚至于因为用了毒,这腐烂程度也在加速。
前脚放下,后脚一个声音惊吓,杜鹃惊叫着跳起老高。
猫着身子藏在暗处,睁着一双因为熬夜而好似铃铛的眼滴溜溜乱转,寻着声音望去,破旧的茅草屋坍塌的只剩下一处可以遮挡的门板横在中间,两旁长满了荒草,荒草中一个东西在慢慢的蠕动。
杜鹃下意识的继续往暗处躲了躲,望着一旁的的包裹,想着若说是魂魄,那自己也是孤魂一只,怕个肾?肾都不怕了,还怕这换来换去的体位不成?一个起身,杜鹃直直的走了过去。
定睛一看,一个将死之人蜷缩在草丛间,整个人缩成团。一身黑乎乎的衣衫泛着一股腐臭,和……和身后地上的那具尸体一般。杜鹃蹲下身去,拂过那人挡在脸上的枯草,是一个男子,看不真切容貌。
扶着起身,借着微亮的天,这才看清,男子清瘦,微闭着眼,高挺的笔,薄唇干裂成白。
“你为何在此?”
那人恍惚间觉得有人将自己扶了起来,又觉得是饿过了头生了幻觉,便没去应答。
杜鹃循着附近的井用树叶兜着水,在那人嘴唇上点着水滴,那人如发现了什么金银财宝,攥着杜鹃手中的树叶不撒手,嘴里发出了吧唧吧唧声,水喝光,杜鹃想要再去舀来一些,哪想一看,那人吃掉了一大半的树叶。
缓缓地,那人撬开了一条线,望着杜鹃的背影,想了许久……好生熟悉的背影。
杜鹃提着井边那只破的只剩下一半的木桶放在了那人眼前,望着那边的包裹,险些忘了正事,“你先喝着,喝光了我再去打,我还有事先忙。”说着,就迈着步子走了。
声音,呀!是那个臭小子。
那人一想,嘿……你个臭小子,这么几日就不认识老子了,还叫我喝水充饥,安的什么心?
那人脚一蹬,面前的木桶晃动着笨拙的身子就滚走了。
杜鹃没去在意,埋头找着东西打算挖坑。
“咳咳……”那人一阵闷咳。
杜鹃皱了皱眉,这声音似曾相识,忽地一击掌,“吴克止大师”。
“咳咳……认出来了?”
“认得认得……”杜鹃喜笑颜开,“可是,您怎么……”沦落到此?
“哼!若不是富一笑四处派人寻我,我又怎么会乔装成一个濒死的要饭花子,要知晓他想寻的人就是绝地三尺也要寻得的,只是,最后都只有一个后果,死不瞑目。”
“所以,您就在这装死喽……”杜鹃找到了一只断了棒的铁铲,蹲着身,卖力的挖土。
“哎……说来也真是饿昏了头,躲在这两日不曾动弹了,为何今日频繁的有些黑衣人在城外转悠?”一开口,声音变了。
杜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首望了望,一想,那是装扮成男子,上一次是老者,这声音倒是了得不过学的真像呢,想着的间隙,吴克止已经挪到了杜鹃眼前。
“吴克止大师,我在想,你的易容术果真是厉害,若不是方才说话,我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辨认出呢,只是这声音……”
“声音自是也是易容术必备的。易容?此刻才是我真面容”
杜鹃下巴险些掉了,不想吴克止竟是那中年的男子。
“大师,您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个臭小子,我还怕你不成!我不说,你可知晓?”看着杜鹃手中的动作他好奇的很,也跟着挖着地上的土。
“你这是在做什么?”吴克止问道。
“安葬一个朋友。”
吴克止还找来一旁的树枝,使劲的刨着地,一面问道,“安葬朋友?你朋友救不出来?”干嘛还在这荒山野岭的随意刨坑?
“救出来了”
吴克止随手一扔,树枝扔出去很远,没好气的说,“你这个没脑子的小子,人都救出来了还挖坑,为你自己准备?”
“恩,就因为救出来了才能安葬他。”
“……”
吴克止左右看了看,慌了,惊了,妈呀……
他舒舒服服靠着的那只黑色的大包裹是什么?吴克止一头冷汗,抓着地上的荒草迅雷般的速度翻了个身跑到了杜鹃身后。虽说是行走江湖也有十七八个年头,可是这死人就被自己这样当作躺椅靠在身后还真是头一遭。
“好了!”杜鹃满意的捯饬着,知晓尸身已经腐烂不成样子,索性就这样整个包裹放进去,再继续填土。
一把,两把……
怎么也舍不得再填一把。
邹迹,那个不善多言,曾出手相助,曾生死战斗,曾以粥代酒对饮,曾称兄道弟……如今,生死却是两相隔。
“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妹妹,只是,我娶不了她……”又一想,邹迹不曾说过他的故乡,这又要去何处寻找?杜鹃抹了把鼻涕,这把伤心泪算是憋足了,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吴克止看的一愣一愣的,不能娶就不娶呗,男女之事,岂是强求的?
“哎……”吴克止靠在一旁,抬头望天,黎明时的白昼被一团飘来的乌云遮挡,这心个跟着暗了下去。
“大师?您叹什么气?”杜鹃忙乎着,还不忘关切的询问道。
“想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除了躲躲藏藏就是装疯卖傻,无论是权势地位钱财一样都没有,如今还要走上了逃亡的路。”
“大师为何不去远方?寻个安逸的地方。”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