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视力极为锐利白头鹰,发现了雪地里死亡的猩红,低飞了下来,展开巨大的翅膀,在山的上空不断盘旋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尖叫声。要不是不断响起的枪声,或许已经降落在死去的巨狼的尸体上,大快朵颐了。
而这悬崖峭壁之上,一场生死较量正在进行着。
往上冲的那拨狼,凶猛,矫健,狼毛如刚针般竖起,带着敢死队的精神,裹着复仇的渴望,陡峭的狼道根本无法阻挡它们奔驰的脚步。
十几匹狼,跳跃着,以排山倒海之势飞快往山顶冲来,在狼道的雪面上腾起一片恐怖的雪雾。一些被踩落的小石块,撞击着峭壁,发出一阵让人胆战心惊的哗哗声。
狼群冲坡的速度大大超出了李迎的预料,连放了几枪都落了空。
才一会功夫,一个弹夹已经打光了。等李迎已经换好了弹夹,狼群已经逼近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李迎已经清晰地看到了领头那匹狼耸着的狼鬃,狰狞的血碗大口,以及眼里露出的凶光。
砰!
冲在最前面的那匹狼,摔下了悬崖,重重地摔在了下面雪地上一块裸露的石头上,鲜血四溅。
李迎不断扣动扳机,洞里窄小的空间如同一个声音放大器,97步枪消焰器喷出的的声浪不断叠加放大着,令李迎的耳膜嗡嗡作响。但高度的紧张已让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已经杀红了眼,体内的急剧上升的肾上腺素,如同给他注射了强效兴奋剂。现在就算有子弹穿过他的身体,也不会让他觉得有一丝痛楚。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李迎和狼群所处地理位置的优劣,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批充当敢死队狼群的命运,只能是悲壮的。
洞口喷出的火焰,如同盛开的罂粟花,美丽却致命。55GRAIN的弹头,一颗接一颗射向狼群。领头的狼要么被爆头当场死掉,要么受伤痉挛,嗷叫着翻滚掉下悬崖,但没有一匹狼退缩,前赴后继,疯了似地往上冲。
有几匹中弹摔了下去,尚未断气的狼,鼓足了最后一口气,后肢不停蹬地,努力地要把腰弓起来,做出一股要接着往上冲的姿态,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散去,方肯趴下,不再动弹。
砰!砰!砰!……单调的枪声,沉重,致命。
就在李迎换弹夹的当儿,这批狼的最后一匹,成功冲到上了山顶。但这并没能改变它的命运,最终还是倒在了李迎藏身的洞口外面。子弹闯过了它的腹部,喷出的鲜血几乎溅到李迎的脸上。高强度的冲坡让狼的肺部扩张到了极限,嘴里喷出的白气夹杂着血腥的吐沫。狼的腹部激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地涨起落下,都要带出大量的鲜血。尽管这匹狼已走进死亡的边缘,但眼神没有一丝的畏惧,依然喷射着仇恨的怒火。它强忍着疼痛,做着最后的顽强,挺直了脖子,颤抖的四肢寻找着支撑点,想要重新立起来做最后一次的蹿扑。结果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
李迎往它脑袋补上了一枪,高昂的狼头才黯然倒下,身子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也不动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空中吱吱嘎嘎的白头鹰尖叫声更显得刺耳。
低空盘旋的白头鹰,飞的更低了,试探了几次以后,便往着遍布了狼尸的着悬崖底俯冲了下去,不一会就落到了与山顶同高处。
眼前白头鹰展开的双翼至少有两米多,近看就像一架小型的滑翔机。投射在地上的阴影足以覆盖陆地上的任何一种动物。脖子以上的白色羽毛迎着风倔强地颤抖着,如同正准备冲锋陷阵部队迎风招摇的旗帜一般。
黄色的鹰喙弯曲锐利,就像一个锋利的大铁钩,脚尖的长钩爪则利如尖刀。凭借这两样致命武器,白头鹰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破这世界上最厚实的毛皮。比鹰喙钩爪更要令人不寒而粟的却是白头鹰那锐利的眼神,任何被它锁定的猎物,在没被钩爪鹰喙撕破之前,恐怕就已被它的眼神刺破了胆,魂飞魄散。
第一近如此距离看到白头鹰,李迎完全被白头鹰的气势镇住了。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印第安人把白头鹰当作神鸟一样崇拜,用它羽毛作为地位的象征。
白头鹰把两边拉直了的翅膀微微往上一翘,灰白相间楔子一样的尾巴向下一摆,两脚微微弯曲,便精确无误地降落在了狼的尸体上。翅膀尚未合拢,两只利爪便已经穿破了狼皮,粗壮双脚一用力,便把厚厚的狼皮撕开了一大块口子,露出了里面的渗着血的红肉。
其中一匹狼,还没完全死去,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刚要动弹起来,巨大的白头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尖锐的鹰喙精确地送进了狼的脑门,给它最后致命的一击。
白头鹰用鹰喙把狼肉撕了出来,并不急于进食,而是昂起来头,环视四周以后,方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肉吞了下去。
狼穴入口处忽然响起一阵让人撕心裂肺的狼嚎声,几匹巨狼飞扑了出来,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分别向白头鹰扑去。
受惊的白头鹰,急促的拍动巨大的翅膀,快速上升,以最快的速度躲避狼群的突袭。一只离洞口最近的白头鹰,避让不及,被一匹凌空飞起的狼咬住了脚。狼和鹰一同掉了下来,纠缠在了一块,互相撕咬着。一时间,雪片纷飞,鹰翅膀拍地的声音和狼的嚎叫声混合在了一块。
食物链最高端的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很快就有了结果,狼的铁齿咬断了鹰的脚,利爪撕破了它的肚皮,同时鹰的尖喙刺瞎了狼的眼睛。两败俱伤。
躲在洞里面的狼倾巢而出,这种自杀式的举动,让李迎百思不得其解。但机不可失,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一阵急促的枪声以后,世界重新变得死寂。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悬崖底下的几匹狼全部都倒在了李迎的枪口下,无一幸免。
那只受了重伤的白头鹰,终于停止了断断续续的挣扎,静静地躺在了血泊中,巨大的翅膀还没来得收拢。由上往下看,就像一只巨大断了线的风筝,掉在了地上。
悬崖底下,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几匹狼的尸体,临死前的痛苦和挣扎,让它们的样子显得格外狰狞。白恺恺的雪面上血迹斑斑,惨烈的就像刚被炮火洗刷过得战场。
李迎忽然明白了过来,洞穴里面的狼是为了不让同伴的尸体受到凌辱,才孤注一掷,全部冲了出来,以死相搏。
李迎虽然是一个无神论者,但眼前的这场景让他毛骨悚然,似乎感觉到狼的魂魄正在脱离出死去的躯壳,缓缓上升,悲愤地在山顶上空盘绕了几圈,才肯向天边飘去。
远处的云层暗了起来,风起云涌,远去狼群的魂魄,似心有不甘地,以雷霆万钧之势,拖着厚厚云层,铺天盖地地杀了回来。瞬间,厚厚的云层便把西边还没来得及落下的太阳遮没了。当天际最后一缕金光无奈散去,天地之间,唯剩黑与白。
凛洌的北风裹着密密的雪片,浩浩荡荡地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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