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嫂子到孔另家的时候,夜幕刚刚落下来。街上走着三三两两的人,看到雪花嫂子急匆匆地走,都会问一声,雪花去哪呢?
雪花嫂子头也不抬,对别人的问话也不回答。她在心里揣摩,要是孔另他们不来家里住,她就送铺盖过来。
雪花嫂子结婚时三铺三盖,这在小街也是为数不多的人家。一般人家结婚,能办个两铺两盖,已经是很好的了。雪花嫂子娘家陪嫁多一套铺盖,皆因女婿是在北京工作的人,要给女婿长面子。
雪花嫂子嫁过来后,陪嫁的铺盖除了当晚床上铺的一套外,其他的都被她锁起来,舍不得用。
孔另家的人看到她匆匆过来,一齐抬起头看她。
雪花就扭捏了,绞着衣角问:“另子今晚不走了罢?”
孔另爹喝得满脸通红,大声大气地说:“不走了,今晚就在家休息了。”
孔另拉了他爹一把低声说:“爹,家里哪里有地方睡啊?”
孔另爹一愣,顿时涨红了脸。迟疑了一会说:“你的朋友就睡我和你娘的床,你今晚就跟我在铺里打一夜地铺。”
孔另想笑,终究没笑出声。他是苦笑,因为他太知道自己爹的床了。一张老旧的亚麻蚊帐,终年挂着,床上的草席破了几个洞,露出铺着的稻草来。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身上的汗味,已经将一张床浸淫得都是他的味道了。他孔另都受不了,何况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孔另爹见孔另还在迟疑,升高了声音吼:“小子,看不起你爹是不?你小子就是这床上生的,还敢嫌弃?”
孔另还没开口,林敏先开口了,满脸笑着说:“叔,孔另不是嫌弃。他怎么敢让你打地铺呢?要不你二老还是睡自己的床,我们年轻,随便眯一眯就好了。”
孔另爹板着脸说:“哪怎么行?到底你还是另子的朋友,不能让你们坐一夜的。”
唐秋儿一直微笑不语,她来了这么一段时间,已经将孔另家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一听到孔另爹让她睡他的床,她差一点没呕出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脸上丝毫也没流露出半点不满。
其实在唐秋儿的心里,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
唐秋儿城里出生,城里长大,一辈子没与乡下人打过交道。她三十多岁的年华,哪一天不是在光明几静的环境里活着的?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有强烈的洁癖,因此在吃饭的时候,她看到碗边残留的似乎未曾洗净的污垢,她差点就要拒绝吃饭了。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表现出自己是个富家小姐的样子。乡下人自卑,本身看到城里人就矮了几分,要是别人再表现出厌恶感来,一定会激起他们残余的自尊。
“要不我们回去市里吧。”孔另探询地问。
唐秋儿嘴唇一动,差点就喊出“好”来。谁料林敏拒绝了孔另的提议,她笑眯眯地端起酒杯说:“叔,你放心,我们不走。今晚陪你。”
孔另爹眉开眼笑起来,骂着孔另说:“小子,老子白养你了,还没发财就嫌弃老子了,也不想想当年没有老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喂你,你能长成今天这个模样?”
他的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孔另尴尬无比,刚好看到站在一边的雪花嫂子,于是起身说:“嫂子,能麻烦你不?”
雪花张着亮晶晶的眼睛说:“怎么是麻烦呢?我来就是这事。”她转身对孔另爹说:“孔爹,要不让他们都去我家休息吧。”
孔另爹迟疑着不好表态。孔另娘却高兴了,拖着雪花嫂子的手说:“要麻烦你,多不好意思。”
雪花嫂子笑道:“大家乡里乡亲的,哪里是麻烦。”
这样就定下来了去雪花嫂子家休息。唐秋儿也不反对了,她看着这个干净利落的小媳妇,心里也莫名的喜欢。
一个女人,如果能将自个身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家里一定也是干净的。看女人干不干净,要看女人的一双手,倘若女人留着长指甲的,即便外表再漂亮,里面也是一团草包。
雪花嫂子笑吟吟的拉着林敏的手赞叹道:“你们看,这双手多漂亮啊。”
林敏被她一夸,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几个人吃完饭,孔另娘就催着他们跟雪花嫂子走。
林敏本来说要留下来帮着收拾桌子,孔另小声地说:“林姐,你是我老板,你再这样,我以后还怎么跟你混啊。”
林敏也就不客气了,与他爹他娘道了别,跟着雪花嫂子去她家。
雪花嫂子家里两层小楼,平常她就住在楼上的一间卧室里。她家新楼是按照城里套房设计的,带有洗手间。楼上四间卧室,除了她住的一间外,其他三间家具也一样的一应俱全。
雪花嫂子在临去孔另家之前,已经将三间卧室都收拾好了。床上铺着她陪嫁的新被子,床底下放着她老公从北京带回来的宾馆棉拖鞋。她甚至悄悄留了个心思,将林敏和唐秋儿的卧室安排在对面,她的卧室旁边留给孔另。
唐秋儿一脚踏进雪花嫂子的家,惊呼一声双眼放光。
雪花嫂子的家与孔另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林敏还在念念不忘没帮孔另娘收拾桌子。说老年人要收拾这么多东西,一定会累坏的,何况老人家的腰不好。
唐秋儿却不管这些,她快活地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床上铺着的族新的大红锦缎被子,像小女孩一样蹦了过去,抚摸着被子赞叹道:“真漂亮,真香。”
雪花嫂子招呼她们两个女人去洗漱,唐秋儿又是一阵欢呼,原来雪花嫂子家里还装着有热水器,这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捡来的宝贝。
唐秋儿有个习惯,睡觉前一定要洗澡。小时候在北方的时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她也是每日一洗的。她觉得人一天不洗澡,身上就像爬满了虫子一样,令她寝食难安。
林敏却无所谓,虽然她也是个干净的女人,但衡岳市的人,数九寒冬的天气里,不见得人人都会洗澡。
雪花嫂子又拿出来洗发水和沐浴露,外加一个塑料袋子一起递给唐秋儿。
孔另不知道袋子里装着什么,想问,看看雪花嫂子根本没有要说的意思,只好住了口。
唐秋儿先去洗了,热水器的水声伴着浴室里飘出来的歌声,让雪花嫂子一阵神往,她站住脚,凝神听了半响,无限惆怅地叹道:“唱得真好!”
再转头去看,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孔另一个人。
她正要张口问,孔另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吁了一声,眼神示意她去看卧室门,才发现林敏已经进了卧室睡了。
她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确实疲倦了。
“要不要叫醒她?”雪花嫂子轻声问。
孔另摇了摇头,眼光与雪花嫂子一接触,两个人顿时都红了脸。
唐秋儿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梳着湿漉漉的头发说:“孔另,帮我找块干毛巾呀。”
雪花嫂子笑吟吟地递上去一块干毛巾,轻声问:“喝点水吧?”
唐秋儿伸了个懒腰说:“谢谢,不喝了。我也要睡了。”
雪花嫂子赶紧将她送进卧室,轻轻带上门出来。
她径直去了浴室,留下孔另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眼睛空洞地看着地板。
这一天就像做梦一样,他孔另没发财,却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瘾。从小街上的人脸上他能感觉到,小街上的人现在看他,已经是仰着面孔了。
坐了一会,他起身走到林敏的房门口,侧耳细听,里面传出来安静的呼吸声。他知道林敏已经睡着了。
再转到唐秋儿的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轻轻的歌声。他正要走开,里面传出来唐秋儿的喊声:“是孔另吧?进来呀。”
孔另犹豫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唐秋儿将身子坐进了被子里,大红被子盖在脖子下,她雪白的皮肤被红红的被子映衬得分外的娇嫩,一头乌黑的长发,闲散地飘在胸口,恍如天上的仙女一般,风情万种。
她看到孔另进来,拍了拍身边的床沿轻声说:“坐呀。”
孔另迟疑着不敢坐。眼前的无边春色让他有点把持不住,他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低声说:“要是没事,我就出去了。”
唐秋儿鼻子里哼了一声,撒着娇说:“你怎么知道我没事?你看,跟你回老家,把我一辈子的路都走完了。我现在这双腿,真的就像千斤重一样的。”
孔另微微一笑说:“辛苦唐教授了。下次一定不让你辛苦了。”
唐秋儿歪着头笑着说:“你还想着下次啊。下次你就是八人铜顶大轿抬我来,我也不来了。”
孔另摊开双手说:“也是,像唐教授这样的美女,到我们乡下确实是委屈了。”
唐秋儿瞪了他一眼说:“胡说八道。你说,怎么补偿我?”
孔另犹豫着问:“怎么补偿?你说。”
唐秋儿突然就将一条腿从被子底下伸了出来,她的腿光洁圆润,像白白的藕一样,甚至能看到晶莹的丝线。
“帮我按按。”她命令道,自己微微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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