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娃子懂什么。”
老爷子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你哥哥以后感谢老头还来不及呢。
不下点猛药,就你哥嫂那别扭劲,老头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曾孙。”
他可是留意到了,这两小夫妻夜里没动静的,新婚燕尔的,这可不正常。
想到什么,他脱口而出,“当初阿松和锦娘若不是老夫给下的药,哪里有昭哥儿,后头阿松不知多高兴呢。”
还沉浸在乔惜那一飞的惊艳里的福宝猛然抬头,“你认识我爹娘和哥哥?”
当初老爷子稀里糊涂找到那村子,自称是福宝祖父,抱着她就跑,还逼着她习武,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福宝对他心生戒备,不愿跟着他走,后头得知他是脑子犯糊涂,福宝便想老爷子许是脑子不好认错了人。
又知老爷子的孙媳就是她要找的乔家女,她便也装糊涂地跟着他们。
却始终不曾与他们交心,哪怕见到了乔惜,她也是默默观察着。
如今从老爷子口中听到爹娘哥哥的名字,且听还是一副很熟稔的口气。
到底还是个孩子,福宝顿时激动万分,她黑葡萄似的眼睛灼灼地盯着老爷子。
老爷子下意识地回道,“当然认识了,阿松和锦娘都是老头的徒儿,老头怎会不认识自己的徒儿。
阿松脑子不够灵光,憨呆得紧,但也因他心中无诟,能专一习武,身手极好。
锦娘身手一般,脑子却灵光得很,两人天造地设,昭哥儿最聪明,挑了爹娘的优点长。
又伶俐,身手又好,还是个极为孝顺老头的乖孙孙……”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一脸茫然,“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哦,对,小曾孙,我孙子孙媳要给我生小曾孙,咦,小福宝,你这样看着祖父,是同意跟着祖父习武了吗?”
福宝低头抿唇。
老爷子刚刚的话,对她来说冲击很大。
爹娘哥哥的情况,的确如老爷子说的那般,但她不曾听爹娘提过,他们还有个师父的事。
爹爹交代的事极为重要,他们又死得那样惨烈,却不知仇人是谁。
加之老爷子又犯了糊涂,福宝只能将心事压回心里。
老爷子已经被福宝拒绝习惯了,见此,倒没从前失落了,摸了摸肚子,饿了,得去找吃的,还不忘问福宝,“你饿不饿?”
福宝摇头。
老爷子便叮嘱暗卫带好福宝,自己踏着轻功,带着绿蛇和红狐出去觅食了。
苏鹊摸了摸福宝的头,悄然叹了口气。
福宝显然藏着心事,但她不说自有不说的顾忌。
当年她被哥哥救下,也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放下戒备。
懒赤脚抬步跟上苏鹊,想了想,又顿足,还是对福宝道,“老爷子的情况有所好转,我会全力治好他,老爷子他是个好人。”
他并非圣心菩萨,会多这一句,是因看出苏鹊对福宝的同情。
苏鹊经历多舛,许是看到福宝想到了她自己。
但她能有如今的好性情,没有因过往和毁容自怨自怜,癞赤脚觉得是疆北王和老爷子给了她足够的好。
他也愿意给予福宝善意,算是回报老爷子的好。
因他看得出来,老爷子虽没了记忆,却很在意福宝。
若老爷子刚刚说的话是真的,福宝的爹娘就是老爷子的徒弟,那福宝还真是老爷子的徒孙,也是苏鹊的妹妹。
这般算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我女儿小时候最爱吃这方糖,她说糖吃多了,心里就甜了,你也尝尝。”
福宝接过,捧着荷包对他福了福,“谢谢。”
爹爹从前也爱给她买糖,但娘总担心她吃坏了牙,时常趁她睡着的时候没收她的糖,大她十几岁的哥哥,又会偷偷买给她。
她曾是父母兄长的掌中宝,活在蜜罐子里的。
可后来蜜罐子被毁了,爹娘兄长惨死,她被接去了舅舅家,别说糖,没做完舅母交代的家务,连肚子都时常填不饱。
想起往事,福宝垂着头,泪珠子啪嗒啪嗒落下。
癞赤脚瞬间想到了女儿小时候,心一软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低声道,“夜了,伯伯送你回去。”
苏鹊眯眼看着这一切,眼神微晃,在癞赤脚视线从福宝身上移开时,忙转身往房间走去。
癞赤脚对此不知,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今日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告知乔惜。
而乔惜此时正在尽心尽力替苏鹤霆解情药。
温泉池水随着男人动作,一高一低拍打着岸边的石头。
良久,方才归于平静。
乔惜浑身湿透,不知是温泉水,还是汗水,苏鹤霆亦然。
“你怎知这处有温泉?”
平复气息后,苏鹤霆问怀中人。
刚到地方,乔惜就被压抑到极致的人扑倒。
此时才有空细细打量这个山洞,和前世一模一样。
她弯了弯唇,“有次受伤,躲在这里疗伤。”
“伤得重吗?”
苏鹤霆心疼问。
乔惜点头,“被长剑贯穿了后背,疼得我都出现幻觉看到了你,后面留了一个很难看的疤。”
在太子哥哥面前,她总是无意识变得娇气,语气里不自觉带着撒娇求哄。
苏鹤霆如她所愿,在她额头亲了亲。
乔惜满意地笑了,“当时脚踏在鬼门关,我想的竟是不知太子哥哥看到这疤,会不会嫌弃。”
苏鹤霆抚在乔惜后背的手,一顿。
乔惜眼下背上并没她说的疤痕,“什么时候的事?”
“上辈子的事了。”
乔惜语气平淡,转身圈住他的脖颈,美目含情,“别家夫妻都不藏秘密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效仿。
夫君,我同你一样,都是重活一回的,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苏鹤霆点头,的确猜到了。
如今听到她承认,心疼地抱紧了她。
他知道,她定然是吃了大苦头,死得凄惨,才会对皇帝那样恨,才会那样偏执于报仇。
而以皇帝的恶毒,利用完乔惜,绝不会让她有个好下场。
“同我说说。”
乔惜便将前世的事,同他说了说,不过,她虽想要苏鹤霆心疼她,可不想他过多难受。
便似个浪荡公子般,突然挑起他的下巴,转移话题,“夫君,该你坦诚了。”
“嗯?”
苏鹤霆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一时茫然。
脑中思索,自己还有什么瞒着乔惜的?
乔惜笑,凑近他,鼻尖相对,她软着嗓子道,“夫君的药可全解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
苏鹤霆再没精力去想她前世的苦,他彻底坦诚了自己的需求。
一个时辰后,她又问,“夫君还要吗?”
又是一个时辰,这回换成苏鹤霆问怀中人,“惜儿可还要?”
乔惜拼命摇头。
不要了。
老腰遭不住了。
脸也彻底没了。
知道苏鹤霆的药被彻底解了,她任务完成,万事不管的懒在苏鹤霆怀里睡着了。
再醒来,是在客栈的房间里。
一番洗漱后,一行人吃了早饭,便再次出发。
路上,癞赤脚将昨日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乔惜和苏鹤霆。
“徒儿?”
乔惜沉吟片刻,同苏鹤霆道,“夫君,我若帮你找祖父算账,不算不孝吧?”
苏鹤霆勾唇,“不算,切磋而已。”
他知道乔惜是要试探老爷子的身手,也是让福宝看看老爷子的武功路数。
老爷子不知这一切,翘着二郎腿在马车里睡得正香呢,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他眼眸陡睁,窜出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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