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同学手里正举着一个小熊杯子站在茶几前,听到声响,她一脸懵懂地回过头来,一双黑水晶般的大眼睛半眯着,活生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
靳大总裁很成功地无言沉默了,一大一小两个人面面相觑,这个场面实在太过诡异,解释或是不解释,都显得不太正常。
可这么傻子一样站着,更不正常吧。
那就随便说点什么吧,总比这样干瞪眼要好得多。
可是说什么呢?
靳承寒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傅司夜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无论是男女老少,如果你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那你就夸他,夸得他心服口服,五迷三道,准没错。
要不,试试?
靳承寒欲盖弥彰地轻轻咳嗽了两声,他将小团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而后有些僵硬地挤出一句:"小孩子早睡早起,很好。"
"……"
小团子头一次被人夸得一头雾水,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将手里的杯子放回茶几上:"我只是渴了,起来喝点水。"
时间还这么早,她根本没有打算要现在起床啊。
为什么要夸她,大人可真奇怪。
靳承寒冷峻的英俊脸庞肉眼可见的僵了僵,又一次光荣地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在小团子心目中,估计也没什么高大威严的形象了,索性直接破罐破摔。
"那你继续喝,我先送沈言渺回去休息。"
靳承寒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他言简意赅地说完,目光又不经意扫过小团子光着的一双脚丫,英挺的眉头霎时间不禁皱了皱。
不穿鞋子,这都是什么坏毛病。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哦。"
小团子应声乖乖地点了点头,又端起了自己的水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牢牢被靳承寒抱在怀里的沈言渺。
她忽然关心地问:"妈妈脚伤的很严重吗,我之前好像听见妈妈哭了。"
靳承寒颀长的身影骤然一愣,连着脚下的步伐都停了下来,他突然很想把这个房子的建筑师找出来揍一顿。
偷工减料,这是设计的什么破房子!
"没……没有……"
靳大总裁高高在上活了快三十岁,还是头一次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他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着措辞,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诌:"不太严重,就是……上药的时候……会疼。"
"妈妈她很怕疼。"
小团子对于他的话似乎也没有过多质疑,她也认同地跟着点了点头,垂了垂眼眸继续说:"所以我很害怕妈妈会受伤,可是她总是会弄得自己一身伤疤,uncle跟我说,妈妈只是生病了,其实她心里也不想的,但我还是很害怕。"
小团子的声音很轻,也听不出什么起伏,她说她害怕,却根本不让外人听出自己到底有多害怕,又好像是害怕别人会知道她的害怕。
靳承寒只觉得左心房的位置被什么重重锤上,又疼又闷,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是厌恶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没错,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好能够懂事乖巧。
但是,用这种方式得来的懂事,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靳承寒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眼前却全部都是警方在香林公园找到沈言渺血迹的景象,他抱着沈言渺的手臂跟着轻轻颤了又颤。
他忽然发现,其实不止小团子,他也怕,怕沈言渺受伤,怕沈言渺会疼,怕沈言渺会哭,怕到骨子里的那种怕。
那种最坏的可能,如果这一次真的发生了,他自己都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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