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可欣摸了摸太阳穴，眼睛半眯着，不知道要怎么样回答好，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还有挑战性。
讲真话，会让人反感，有炫耀的嫌疑。
讲假话，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假惺惺的，不靠谱。
怎么说好呢？
易可欣动了动嘴唇，眉头挑了挑，不紧不慢地，“这个问题，我需要用很多时间来回答你，或者，用了很多时间，你也不一定会明白。”易可欣模糊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高深莫测。
“嘶……”
史一生看了一眼易可欣。
心里微愣。
这个女孩，看着长得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心里够坚定，思维清晰，逻辑性强。
丁亮眼光够毒，确实毒。
一眼就相中了。
史一生刚刚没仔细看，这长相，不是倾国倾城所能形容的。
花容月貌说她都嫌那个形容词太俗气，玷污了她的清纯和明媚。
“你父母一定很优秀吧。”史一生岔开话题，觉得只有好优秀的父母，才能生得如此相貌的子女出来。那眉那眼，不是画，而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缓缓地，宛如仙子。
“啊？”易可欣一愣，明显是被问糊涂了。简单含蓄的回答一个问题而已，怎么又扯上父母优秀不优秀了。这跟父母优秀不优秀，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父母挺普通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打一辈子工，也没熬出头来，呵呵，工字不出头。”易可欣自嘲地笑，父母简单平凡，没什么好说的，含辛茹苦一辈子，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农民工的模样来。
“丁亮你认识吧。”隔着一个茶几，史一生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份淡淡的坚定，以及不敢对视的容颜。
难怪，能让亮哥念念不忘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的普通人呢？
亮哥阅女无数，一直没有遇到让他有那种超强保护欲，想出动家族企业来诱惑一个女子的举动，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以前哪个女孩子打听他的家族企业，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分手。
一个丁亮还不够。
偏偏还多了一个陆庭非，美国的公司都可以撇手不管，却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甘心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财务。
他们心里心心念着到底是谁，旁观者又有几个不知道。
还不都是为了俘获易可欣的芳心。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易可欣暗自原兵不动，任凭外面山河破碎，天地合一。
“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这句话看似是拒绝，实质就是在保护她自己。
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资格爱!
她比谁都更清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女人，不能轻易拿青春和美貌去交换感情。
青春易逝，容颜会老，能够永远长久的，是值在脑子里的智慧，和那一双会赚钱的巧手。
“不认识，没什么印象。”易可欣漠然的回答。什么亮哥黑哥，在她的朋在圈里，就没有哥。她只是模糊记得有一个这样的人，说要出年薪六十万请他，但是，她也压根儿就没有答应，单单凭一个奖，就豪爽出高价请她的人，是不是欠考虑，或者太有钱，或者从来没在乎过钱。
一个从来不在乎钱的人，动不动拿钱砸你。
真的要当心。
也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问题是，易可欣知道，自己业绩平平，还值不了那个价。
易可欣从小都是在没钱的日子的里混过来的，深知挣钱的艰难，也见识过太多人情的冷暖，一个随随便便就许诺大价钱聘请她，或许真的是因为那个奖很诱人，或许，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目的，她不得而知。
只是拿了一个大奖而已，在开发软件这一块，很多方面她还只是一片空白。并没有过多的涉及。
就在得奖之前，那几个月，她曾经疯狂地投撒简历，意欲找到一个工资高点的，发展势图更好点的。
但是，尽管她热情似火，一心向上。
所有的HR，都跟串通好似的。
财务这个第一学历，限制了她的追求方向和发展路线。
所有的IT行业，都是拒绝收她的。
估计她的简历，别人都不曾打开来看过。
这也是她一定要拒绝丁亮的原因。
落差太大，心里不踏实。
感觉在天上飘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陆庭非你也认识吧，他是鸿渐集团的……”后面的话，史一生活活地咽了下去，他模糊记得，陆庭非拜托过他，一定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不然的话，他在公司，很难再呆下去，因为，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最好时机，公司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去发现和处理。
“陆庭非，就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呀，怎么，你也认识他吗？”易可欣不解地问。怎么这个世界的人，都互相认识，而她自己，朋友却少得可怜？
“陆庭非，我肯定认识呀，在”后面的“外国留学，我们经常在一起聚会。”被他生生掐掉了。“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中认识的，他长相太出众，所以，对他印象比较深。”
这应变能力，史一生都佩服自己。
只是陆庭非也太绝了，好好的总裁不当，偏偏要穿个什么财务总监的马甲，搞得他紧张兮兮的，感觉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穿帮似的。
不晓得他自己是不是也有穿帮的时候！
“噗嗤！”易可欣忍不住笑。“他长相太出众吗？”
“至少比我出众吧，那时候，别人都说他是标准的美男子，而我们站在他身边，只能甘当绿叶的份。”史一生说这话时，摸了摸自己的耳钉。
这个人是有多不自信。
所以，要靠这么多配饰来“舞妆”自己。
其实，他长得很有特色，眉清目秀，淡雅高洁，偏偏要跟潮流，弄个酷酷的莫西干发型，还要在耳朵上钉上一个这样闪闪发光的耳钉。
本来的相貌应该是极好的，只是加了这些配饰，易可欣觉得自己欣赏不来，所以，这就是代沟。
“你其实挺出众的。”易可欣说的是真心话，只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觉得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他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出不出众，跟她都没有关系。
应聘而已，扯上其他都是扯淡。
只不过，这一说起来，怎么个个都好像认识。
太吓人了！
史一生没有接过话茬，而是岔一话题，“木炅说你爸爸在他的医院，花销还挺大的。你妈妈和你弟弟在医院照顾你爸爸，他挺佩服你，你妈妈说，你一个人，挑起家庭的负担，从无半点怨言，也从来不说累，有时候，一个月打四份工，还要上夜校。”
这个人说话，天马行空的。易可欣都感觉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维。
不过，这说出来的话，太让人难堪了。
易可欣感觉就是那样拨光了，被人围观一样。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本来以为只是陌生人的之间的应聘，大家互不认识。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在你不知道的前提下，别人早已经下足了功夫。
“你调查我了吗？”易可欣垂下眼眸，眼睛只看到自己这双亮晶晶的鞋尖。易可云把这双鞋送给她的时候，一脸的荣光，他说，“姐姐，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为你做点什么了，一直以来，看着你为了我，那么，辛苦，我就心疼，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想到这，易可欣的脸上，莫名其妙地荡漾着满足的笑容。
史一生看了一眼她的鞋子，摸了摸额头，作沉思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上次，陆庭非让他从法国帮忙挑选的淡蓝色羽绒服，还有这水晶鞋，化妆品，包包……
哦，那个陆庭非。
真是替他汗颜，号称美女杀手的大少，天天被女人包围的大少爷。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卑微到尘埃里。
以前真的从来没有见识过。
记得他唯一一次谈过的那个女朋友，想去北极看夜里的日出。
只是一个夜里的日出而已，他没有带她去，后来，丁亮带她去了，当时也只是一堆人一起去玩玩而已，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他们之间就没有然后了。
“鞋子蛮好看的，我在巴黎见过。这种款式的，现在还没有全部上市。”史一生用手戳着下巴，很是欣赏地看了一眼，然后，掉过脸去，对着对讲机说，“送两杯现磨的咖啡过来。”
“是好看，是我弟弟买给我的。”史一生后在的话，易可欣省略掉了，她觉得只是她弟弟送给她的普通不过的一双鞋子，而且好像还是得了一个什么奖的奖金买的。
“噗嗤。”听她这么一说，史一生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立马从嘴里喷了出来。他抱歉地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纸巾，迅速地擦试衣服上的水。
太失态了。史一生偷偷地瞄了一眼易可欣。
她正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长长的睫毛罩住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全是尴尬的质疑。
好端端的喷什么？
真是大写的尴尬。
都怪陆庭非。喜欢一个人，却不说出来。送个东西，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明明是总裁，还要装成一个财务。
搞得，为他说一堆谎，怪难为情的。
这也太搞笑了吧。明明就是陆庭非送的，偏偏要假借他弟弟的名。
你就接着演，他史一生倒要看看，你陆庭非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易可欣，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高层，对于你的薪资也开会研究讨论了一下，如果你愿意进来，第一个年的资薪，就定为三十万年薪好吧，你有没有什么意见。”他这样说着，眼神不时地扫了一眼易可欣。
工资比预想的要低。因为那相丁亮曾经出了年薪六十万，虽然高得有点不靠谱，但也证明，她还是有那样的实力的。只是，这换了一个公司，就少了一半，而且，说起来，也是一堆熟人，她突然就有点后悔了。
“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不勉强你，毕竟，想挖你的人太多。”史一生只能这么说，他还能怎么说呢，丁亮早上就打过电话给他，警告他不要乱来，不要开出太高的价钱，给易可欣的年薪，得在他的基础上减一半。
陆庭非也发信息给他，口口声声说，让他帮他一把，尽量把所有的关系都讲出来，不要让易可欣轻易地进入他们的公司。
多少年薪都没有用。以后整个鸿渐都是她的。
这是陆庭非的原话，史一生想想都觉得烦燥。
简单地想招一个人而已，这么多人阻三挠四的。还让不让人活。
“我考虑一下。”易可欣眉宇间波光流动。
其实，这个价位，对她来说，已经很吸引人的了。最少，比她现在的工资涨了十倍。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去哪里找这么高的年薪。
只不过得了一个大奖而已，就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应该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经历。
不过，矜持和考虑一下，也是必不可少的。
那是认真对待一件事情的态度，跟功利没有关系。
“我，我还要去学校有点事情。”说这句话时，史一生有点腼腆。
“你还在上学？”易可欣起身，投来艳羡的目光，这样一个开公司的大佬，还在努力进取，这样的人，她是非常仰慕的。
史一生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读博的事情。
说出来，觉得有点炫耀的意味。
好像自己在显摆一样。
他勾了勾嘴唇，脸上微微泛红。迟疑地，“其实，也不是在上学，只是走过流程，学点东西而已。”而已两个字，他故意拖得特别长。
去学校上课，还说成是走流程，怎么现在这些有文化的人，都开始八低调得不要不要的。
这么好学，这么上进，还这么有头脑。
易可欣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我不考虑了，年后就来上班吧。”作出这个决定，易可欣的内心挣扎了五秒。
真的吗？史一生两眼亮晶晶的。
这样的结局，他真的没有想到。
开出别人一半的价，把几个熟人全部合盘挑出来讲，最后，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黄了。
没想到啊！史一生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疼！
再捏了捏，还是疼。
这不是在做梦。
“签个合同吧。”史一生有点小激动，从一个文件夹里拿出一叠资料，好看的嫩葱一样的手指，因为激动，都紧张地抖了抖。“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六十万年薪，你却放弃了?选择一半的待遇?”
易可欣没有看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如果你一定要答案，那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无功不受禄。因为那样的待遇，我不配呀。”
史一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愣了愣，回味这句话，眼角一抹笑意，深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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