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闻言顺我的视线看过去,黑暗里面透出一个人形生物的轮廓,飘忽的血腥气钻进我的鼻子,唤起了我对这种东西的全部记忆,不走运啊,又是山傀!
“这里的长廊通到后院,刚才肯定是它在追那个人。”白珩一边快速地说着,一边拉着我后退,“为什么这种东西白天也能出现?”
“我说过它不是灵,是实体。要小心!不要被它抓到。”
“先跑再说!”
我被动地被白珩拽着逃命,山傀对我们紧追不放。它完全没有注意到躺在一边已经死掉的那个穿迷彩的人,好像一心打算弄死我们。
“这样跑不是办法,我们要反击。”
说着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手枪,我惊讶之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白珩所做的“准备”。我虽然对枪械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也一眼能认出来这是格洛克19,不过一想丫这么有钱能搞到也不稀奇。这只山傀好像比昨天我们遇见的更加凶险,一想到这个不大的地方可能潜伏着好几只这种怪物,我觉得血都在一点点变冷。
“你小心一点,我感觉这只身上的煞气更重,而且来者不善。”
他抛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回身对山傀开了一枪。白珩出手的架势颇有几分准头,但那个家伙以匪夷所思的角度避开了子弹,继续向我们这里扑过来,丝毫没有被这种程度的攻击影响的样子。我瞥到它隐匿在黑暗中的爪子,想要是被他挠上一下恐怕我半条胳膊就算废了。这时候空气中突然有种奇异的波动,低沉的闷吼声从远处渐次响起来,而且越来越近。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急道,“不行,不能再开枪了,我怕枪声把附近其他的山傀引过来。咱们先往前厅跑,出去把门拴上,最好能把它关在这里面。”
白珩默认了我的说法,把枪收起来,一边用那把水果刀招架山傀的袭击,一边拉着我往前厅跑去。木质的回廊被它的脚步震得嗡嗡作响,我心说这次确实不走运,谁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家的老宅里面,以它的破坏力来说就算我们能解决这个家伙,白家这好看的宅子恐怕也要被毁去不少。
山傀屡次袭击不成,已经恼怒起来,纵身一跃朝我扑将过来。我惊恐地瞪大眼,心里盘算自己的速度绝对逃不脱。这时白珩给了我一个向前的力,自己抬手去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我看他脸色倏然变白,估计疼得厉害,被山傀那么一挥不骨折就是好的了。眼看着白珩招架不住这长毛玩意儿,我也不能再闲着,用化过的朱砂飞快写了一张符,用桃木剑挑起来,念了一段符咒,戳到他身上。
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定是我经历过最漫长和尴尬的两秒钟。画的符居然一点用都没有?!我疑惑着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我太大意,根本没有检查。这哪里是用酒化过的朱砂,沈德给我准备的是假货,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用。我心里哀嚎这次真要被玩死了。
山傀倒是被激怒了,更不要命地向我攻击。
“分头跑!”我大喊一声,扭身不要命地跑起来,那东西紧跟过来摆脱不掉。不过好歹缓解了一下白珩的情况,他刚才挨那一下还能站起来不容易。我这边就麻烦了,抵在它身上的桃木剑“嘭”地一声一折两段。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打算彻底放弃抵抗的时候,一道火光闪过,练九带着桃木剑出现,刚才是他成功地燃了一张符,暂时压制了这个怪物,山傀的移动速度明显变慢了。白珩用没有伤到的手掏出手枪来,瞄准时机,也不管枪声会不会引来什么后果,接连对着山傀的头部开了几枪,流出来腥臭的血和黑色的雾气。山傀倒在地上,引发地面震动了一下,浮起一片轻尘。
确认这玩意儿死透了之后,我瘫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喘气,劫后余生又心有余悸。
这时候气氛有点诡异,虽说之前在丁师父家里见过一次,但是练九和白珩还相互不认识。练九黑着一张脸,眼里透着似笑非笑的意味,看得我毛骨悚然,感觉刚刚还不如交待在山傀手里来得好。
“小九啊……”我讪讪地对他笑了笑,内心对他救了我这件事还是感到无比激动,他用狭长的眼睛冷冰冰扫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一般情况下,他还能骂人的时候说明没什么事,当他不骂我而是不理我的时候我就真心慌了。“对不起啦,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来,一着急就先自己跑了。”我拉着他胳膊晃,倚老卖老就倚老卖老吧,脸皮算什么,卖出去也不值二两钱。白珩抱着自己左边胳膊默默旁观着我们,没有开言。
我想起来白珩的手臂受了伤,这时也顾不得练九还生着我的气,堪堪挪过去问白珩,“白先生,你的手怎么样?”
他垂着眼,表情平静,“可能是骨折,还好。”
我心说我了个大擦骨折你说还好,平常我破个皮我都觉得疼,“不行,那我们得赶紧下山去治。”我把折断的大半截木剑拿起来,把薄外套扯成布给他做了一个简易固定。这是当初在学校参加志愿者折腾出来的手艺。白珩没有阻止我,只是默默看着,我说,“白先生你就不要嫌我弄得难看啦,骨折如果不固定的话很危险的,万一移位就更疼了。”
他嘴角微微弯起来,看着扎起的蝴蝶结,说,“造型不错。”末了抬眼看了练九一眼,“谢谢这位小兄弟。”
“不客气,”练九笑得有点戏谑,“贵客要是以后再有生意可以找我,至少我不会给人带来生命危险。”
我扑过去对他怒目而视,“有你这么说师姐的嘛?”
他还是不理我,但表情已经有了缓和。我最会的就是顺竿爬,讨好道,“好啦,对不起嘛。我也是一时糊涂,你不要生我气了,反正你也来了不是。”
他嫌弃地甩开我的手,“脏死了,一身汗,离我远点。”
我讪讪地笑了一下,腆着脸问,“不过你怎么这么刚好过来?”
练九冷笑一声,“过来给你收尸,可惜了,来得早了一点。”
我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傲娇什么呀真是的,说你关心我我也不会笑话你。”
他瞄了一眼白珩,说,“我找到一些资料去你家找你,发现你半夜跟人走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你一旦利欲熏心会做出什么事情,就问了车站大爷,果然还记得你这人,我就打了车票一路过来。”说着露出有点懊恼的表情,“谁知道这地方交通这么差劲,我走了两个多小时连个卖小吃的地方都没有,早知道就不该管你。反正你迟早把自己作死,我救不救都一样。”
我心里有点感动,知道练九平日里对用度很挑剔,他能这么牺牲自己已经很不错了,“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他看了一眼白珩的方向,“沈德带我过来的,”有意无意说了一句,“他看起来比我还要着急。”
大家都刚经历过这么一场刺激体力消耗不少,于是我们找了一个干净的小室休整了片刻,打算过会儿就下山。我跟练九简单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练九对那个古式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是那块昆山石么?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卖了能值不少钱呢。”
我尴尬得咳了两声,觉得当着主人面这样讨论市价确实不太合适。“别说烂话,那个应该是古式,但我这个没学明白。”
他白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以免迎上他杀伤性很强的眼神。
白珩站在我旁边也看着他。练九对那块石头端详片刻,眼睛一亮,手指在上面比划了几下,然后越来越连贯地在虚空中绘出一个图案来。我顿时福至心灵,在我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练九已经对着那几个孔窍按了下去。
浓黑的层云沉沉压过来,将古宅笼罩在阴影之下。隐匿在地下的巨大轮盘开始转动。
地面发出颤动,我下意识抓住他们两个人,于是在地面訇然洞开的一瞬间,我们成功地一起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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