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料到开启古式之后,居然会直接打开下面这个入口。
这里给人感觉像是一个井,里面没有水,下面铺着厚厚一层细沙而且高度不算太可怕,所以我们虽然是摔下来的但是问题不大。“真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啊。”练九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站起来,顺便把我拽了起来。
我瞄他一眼,做了个鬼脸,暗黑中估计他也没看到。接着我赶紧去拉白珩,“白先生你的手还好吧……”
“没事,没有碰到。”
“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我还指望他好好活着出去给我结工资,他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在老宅里面走了这么久已经有点习惯黑暗的环境。不过这里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一点光都没有,也就是说,在我们掉下来的一瞬间那个入口已经被关上了。
我们第一反应都是从来路回去,四壁质地很光滑,摸上去有些纹理。不过想要不借助任何东西爬上去还是很困难,毕竟我们都不是张无忌,没有壁虎游墙的本事。我徒劳地蹦达了两下,这个高度在可接受范围内不超过一层楼高的样子,但是想攀爬上去太困难了,根本触不到入口处。
“能劳烦白先生托我一把吗?”开口的是练九。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图,白珩亦然。他尚未开口,我抢白道,“这不太妥当吧,白先生的手臂使不上力气。不然你托我上去,好歹我比较轻。”
“但是你矮呀。”练九轻飘飘说了一句,我捂着胸口,觉得备受打击。
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法是对的,白珩想了想说好,这也是唯一行得通的办法。他半蹲下来让练九踩着他肩膀上去,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
练九一步步接近了入口处,他伸手敲了敲,顶部发出空荡荡的回响声。“顶住,我要用力推了。”练九提醒了白珩一句,白珩说了个好。我担忧地去扶住白珩,练九在上方似乎是想使力把顶部的砖石推开。
片刻之后他沮丧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完全封死了,这个口出不去。
你确定是封死了不是你力气不够??我说。
要死,我都能扛得动你你说我力气够不够。
算了,那你先下来吧。我说。
“既然没有回头路,我们只能往前走了。”白珩提出一个建设性意见。
练九活动了一下筋骨,问我,“有照明的东西么?被你这样拖下来我的装备全都落在上面。”
“这种事也不是我能阻止的好嘛。”我嘟哝着,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口袋。只有我背着包下来了。我打开手机,里面还剩了80%多的电量,还好,还可以照明。
我把亮度调到最高,手机的白光像剑一样把黑暗划破。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像是你明明觉得有点害怕,但是又隐隐对这种冒险有了一些期待,所以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被白光照亮的墙壁大致可以分辨出是青砖质地,被打磨得异常光滑,摸上去凉丝丝的。
当我把手机举高,照亮更大的区域,一瞬间我们三个都不说话了,只听见倒抽气的声音。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出乎我们意料了。宽阔和华丽的程度都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半天没缓过神来,只说出一句,“丫真有钱。”
练九开口问,“这是什么地方?”白珩的声音变得很低沉,在空旷的地下室里面听起来有了几分悠远的味道,“我没来过,我从来不知道老宅里面有这样的地方。”
“自己家居然也有不知道的地方,这真是……”
“哎,”我打断练九的话,“既然用古式封了入口,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进来的,不知道也正常吧。”
练九嗤笑一声,很轻,也很清楚。“最好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并且有通道出去。不然你就祈祷自己有主角光环不要死在这里好了。”
我心里有点发毛,但嘴上还是说“走就走啦,咱们好歹是三个大活人,不见得会怎么样吧。”
练九没再搭理我,我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肯定因为我不带他进山的事情还是对我有气。这个师弟没有什么缺点,就是个性难搞,很让人发愁。
“你们看右前方。”白珩很轻很快地说了这一句,在静寂的环境下却也听得异常分明。我们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像是有个人抱着膝盖蹲坐在黑暗中。“有人么?”我试探着开口,声音却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对方没有回答,我等了半晌把手机的光照过去,照到那个“人”身上,反光亮得有点刺眼。
“哎?”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雕塑。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走到那个雕塑身边。这个雕塑的风格有点诡异,不是那种细节都雕琢精致的塑像,而是用大块的几何形状来表现人物。这个从远处看起来就是一个蹲坐的人的造型,很传神,近处看反而不觉得很像。不过让我困惑的是,“这个是什么材料的?不锈钢?”
练九拍了一下我的头,“作死,这个底座看起来就是老东西了,少说也有几百年。不锈钢20世纪中期才普遍投入使用。”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学着小品的里台词说,“我不过就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嘛。”
“说了不觉得更尴尬么?”练九轻飘飘地抛出这一句,隔着巨大的黑暗我也能感觉到他又白了我一眼。
“这个光泽度有点铸铜的感觉,但手感又不太像。”
我凑到白珩身边,“白先生觉得这个是什么?”
他伸出手用指节在雕塑上敲了两下,雕塑发出清脆的声响,“倒是很接近玉石,但不属于我知道的任何一种。”
“那也就是说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玉石了?”练九说。
我有点惊异地抬眼看练九,只听白珩很平静地说,“我知道的并不等于已知的。”
练九没有反驳,又笑了一下,我听不出来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好啦这不是重点,咱们还是快点出去吧,这个时间外面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从身后拍拍练九的肩膀,推着他往前走。这条甬道很长,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我心里有点慌但是不敢说出来。
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异常诡异,只有手机发出的光幽幽地照亮前面一小片区域。往前面走路变得窄了一些,一人通过刚好,若是两人并排就显得有些局促。
“我走前面吧,你在中间跟上。”白珩对我说。
我看了一眼他受伤的胳膊,道,“还是我在前面给大家照亮吧,反正你们跟紧了,要是有情况可以随时支援我,而且,后面人多一点我会比较有底气。”
“给她这个逞能的机会好了,我们后面跟上。”练九难得心平气和对白珩说了一句。我很感激练九能知道我的用意,遂道,“就这么定了,我们赶紧出去才是正事。”
白珩没有再表示异议,练九很自觉地承担了断后的任务。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甬道在前方出现一个拐弯的地方,这里也有一座跟之前类似的人物雕像,远远看起来像一个人坐在那里等我们。我倏然间头皮发麻,脚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也只好迈步过去。
转过拐角是一片浓稠的黑暗,手机发出的光像是被遏止住一样没有办法照亮任何区域。这个时候耳边响起由远及近的声音,像是古寺里面的钟声,金属被敲击的节奏。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快节奏,震得我脑袋疼,也无法思考。
我拼命从这种声音的影响里面把自己抽离出来,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在原地愣了很久。不科学啊,练九和白珩在这个过程里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也被钟声影响了吗?
我回过身去找他们,目之所及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练九?”
“白先生?”
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听见自己空旷的回音。我现在是真的慌了。伸出手四处摸索又赶紧缩回来,万一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我绝对会吓死在这里。
我只能待在原地,又试着叫了他们几声。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应对现在的情况。白珩和练九不可能无缘无故走掉不跟我说,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遇上什么事情了。而这两个大男人同时遇险却不弄出一点动静让我知道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吧。也可能他们确实搞出了什么动静,但是我当时的思维完全被钟声蛊惑了没有注意到。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我们在这个一无所知的鬼地方走散了。我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感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早知道该听师父的话,不该上赶着往这劳什子的山里跑。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幽微的光亮,我循迹而去,一个香案出现在我面前,我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
当然我能看到这个香案的原因是,案上摆着烛台,烛火是点燃的。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思考为什么突然间会冒出这个燃着烛火的香案,也没有思考是谁点燃这个烛台。因为我的视线完全被香案上供奉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神龛,里面的塑像跟我们在甬道上见过的形貌有些相似,只是造型不太一样。像一个正在飞升的仙人。我一时间有点认不出这个哪个神。再一看神龛的造型,我愣住了,这种有龛门无垂帘的竖长方形神龛应该是供奉祖宗灵牌的祖宗龛才对,怎么会在这里供奉了一个神仙塑像呢?
我正要迈步走过去,近距离再看看这个塑像,有人从身后拍了我一下,我一个激灵吓得跳起来。
“师姐。”
“连拓。”
两道熟悉的声音同时在我耳边响起,我抬眼看到练九和白珩写着担忧和疑惑的眼睛。
“你们……?”
话说一半,生生断在我自己口中。因为我发现烛火幽微的光不见了,四周又恢复了黑暗,只有我握在手中的手机发出阴惨惨的白光照亮眼前这片区域。更让我惊惧的是,我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而刚刚,我分明是要走向那个香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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