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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度文学 > 古城旧事之魅秦连拓白珩 > 第66章 真相
 
张贵山手里的柴刀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他用行动坐实了我的猜测,这个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是你杀了小龙?”我一边盯着他一边谨慎地后退,顺便逡巡一下周边有没有能拿上手可作武器的东西。

他咬着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眼里是累积的怨恨和恐惧,嘶哑的声音低吼着,“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才是凶手!”练九一把把我拉到他后边,凉薄的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那你现在想怎么样,这事情被我们知道了,所以打算杀人灭口么?”

“别冲动。”我小声说了他一句,张贵山现在情绪不稳定,分明是想搞死我们的样子,这个时候激怒他真不知道他能做出来什么。我拽了拽练九的袖子,心里虽然感激他想维护我的心思,但我始终觉得他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该在他前面护着他才对。

“为什么要杀小龙?”我盯着张贵山,谨慎地问道。他眸光一瞬间波动了一下,很快又变成凶戾的样子,似乎还有些痛苦,“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

“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要再到这里来?”他眼睛发红,几乎要滴出血,这被压抑着又突然爆发出的恨意使我震惊,他说,“都是你们,你们惊扰了地灵,跟当年那些人一样,没安什么好心!”他说得很是动情,在他沉醉的过程中,练九护着我后退几步,而后看到张贵山流露出非常悲伤的神色,“我爹就是那么死的!”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一句话,像控诉又像是委屈。“我娘的眼睛也是那时候瞎的……都是你们这些人,本来白山村的人可以好好活着,虽然不富裕但也有自己的日子过,你们来了之后全都变了,全都变了……我原本想给我娘送终之后就把这个村子跟自己一起烧掉,也把你们留下那些害人的东西烧掉。好不容易……这才平静了几年,又看到你们过来,炸开不该炸开的东西,又放地灵出来害人!”

话音未落果然操着柴刀就向我们冲过来,我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一把拉着练九后退,他操起墙角靠着的柴火挡过去,“咔”一下一截粗壮的树枝就这么生生被砍下来。我对张贵山的同情在他把刀砍向练九的时候大打折扣,他确实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他的情绪都情有可原,但他没有权力把这种仇恨和愤怒转移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他已经杀了小龙,但是无辜者的死亡没有消弭他的仇恨,反而让他对杀戮更加熟稔。“张贵山!你即使杀掉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如果我跟练九死在这里,你以为你跟你的老母亲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他眼里有那么一刻动摇,我继续说,“当年的事跟我和练九没有关系,你是在随意迁怒别人,跟你讨厌的那些害人精有什么区别?你们村里和上面的领导都知道我们过来白山村的事,如果我们死了,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的。你以为真的像十几年前那样没办法查出来吗?到时候你是打算带着你母亲去坐牢还是打算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村子里孤独老死呢?!”

张贵山猛烈挥击了那把柴刀,我心脏猛地一缩,只听一声巨响,那把刀陷进了土墙里面。张贵山发泄似的把它抽出来,再狠狠砍上去,如此几番,终于冷静下来,慢慢蹲到地上,开始大哭。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捏了捏练九的手,他手心也出了一层虚汗。紧抿着嘴巴看样子也是心有余悸。我想上前一点跟张贵山再说几句,练九却固执地拦住我,没让我上前。张贵山说他的父亲叫张永荣,当年就是那个施工队的成员之一。“他就是挖出了地火……整个人瞬间就没了,被烧得面目全非,身上有黑色的,像锅底一样的硬壳,还有燎泡,没有人样子了,脸都化了,想站起来,半边脸就往下掉。”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象这个画面,此时只能拽着练九,说话都觉得艰难。

“所有……参加施工队的人,都这样遇难了吗?”

“也,也不是,”他说,“只是后来去挖……”

“等等,”练九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插话说,“你父亲遇难的那一次挖掘,其实并不是城里那些要建厂的人要求的,是不是?”

张贵山倏的看向他,眼里有怨怼、惊恐和失措,练九知道这茬算是找对了,“他们的死亡不是因为被那些说来建厂的人害了,而是因为想要得到所谓的财宝,是不是?”

张贵山脸上出现非常纠结的表情,我觉得他情绪似乎又开始不稳定起来了。

“他们是被蛊惑的,都是因为那些人,带来了邪恶的东西!”这大概是我听张大妈说得最清楚,也最铿锵有力的一句话了,如果她不是从我身后出现,如果那把刀没有扎进我后背就更好了……

练九闻言转身,看到的就是我背后扎了一刀的有些滑稽的画面,短暂的震惊过后,剧痛终于开始被感知到。我们太情敌了,注意力之前完全放在张贵山身上,导致张大妈一个瞎子居然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背后,准确扎了我一刀。现在我们的情况是腹背受敌。

“连拓!”可能因为我看起来确实像是要死的样子,练九眼里有了我轻而易举可以分辨的恐慌。我很想再说两句白烂话来安慰一下我这个其实内心很脆弱的小师弟,比如皇阿玛,你要给紫薇拔刀吗,紫薇我才是你亲女儿啊。但是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好像全身的力气都从那个刀扎开的口子里面流失掉了。

张贵山也愣了,显然没料到他妈这么剽悍。然后就听见他妈用凄厉的声音说,“杀掉他们!等什么,杀掉他们!”我在疼痛之余想起那个帮儿子埋尸体的母亲的故事,顿时一阵恶寒袭上心头。练九身上也僵硬起来,我能感觉到他现在的紧张,我虚弱地说,“你快走……”不是我多想舍己为人,而是我背后插着一把刀,实在矫健不起来,只会成为练九的拖累,搞不好全折在这里。张贵山和他妈,一个正当壮年的庄稼汉,一个老当益壮的女壮士,实在不是我和练九,一个伤病号和一个未成年可以搞定的。此刻境况确实是劣势,练九目眦欲裂,把我抓住没放,我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但事实上他只是沉着脸,紧抿着嘴唇,一只手牢牢把住我,一只手操起又一根新的柴火做出防御的姿态。在张大妈接近我们的时候,他猛地朝那老太太一脚飞过去,这一脚力气非常大,老太太被掀翻在地,但他也拽着我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张贵山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在欺负他娘,便也不管不顾扑将上来,这次是真要发狠的意思。

危机关头,已然疼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我,凭着对小九那点责任心激起一口气来,奋力把他扑到墙边,护在我身前。练九眼里出现了升级的愤怒,他伸手把我的头狠狠掰到旁边去,另个手滕出来挡住刀子,张贵山一刀砍空,我虽然感激练九机智地让我避开一轮攻击,但不得不说我的脖子可能又添了新伤。

白珩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把练九扑在墙上的这一幕,如果不是我背后还插着一把刀看起来像一只成精的刺猬,也许这个画面还是有欣赏价值的。我没看清白珩带来几个人,反正他来了,我们的危机是真正解除,我心里一松,终于没支持住,一头栽倒在练九肩窝里,就这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看到的是眼前的白床单和白枕头,我发现自己被背面朝上,铺在病床上,绝类一只鳖。这个姿势虽然很放松,但是在被人围观的情况下颇有些屈辱。白珩温声说道,“终于醒了,连拓你现在感觉如何?”我尝试蠕动了一下,背后有点麻,其实不太有感觉,于是我说,“我很饿。”

练九一个枕头砸过来,“问你伤口情况呢谁他妈想管你现在饿不饿得死!”我被砸得有些懵,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只听“咔”一声,脖子当真扭到了,我很郁闷地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此刻很想自暴自弃。不过他开口我才注意到练九手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回忆起来可能是挡刀子那一下被弄伤了,我到底也没能像个称职的长辈那样护他周全。

我说,“你干嘛这么大火气,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在我病床前把眼睛哭成一对水蜜桃吗?”练九转过头来,眼睛倒真是有些红,“我才不要你救。”他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留我跟白珩面面相觑。我不尴不尬笑了笑,“白先生莫见怪,我师弟毕竟未成年……”

白珩依旧是温和的样子,“他很担心你。”他说。

我何尝不知道练九那个人是什么心性,但是这种感情说多了就有点假,每次提起来又有些心酸。索性转移话题,问白珩,张贵山那边是怎么处理的,有没问出什么头绪。白珩告诉我,张永荣确实是看上那些财宝起了贪恋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张大妈也是被有毒气的烟熏烂眼睛才不得不挖掉。张贵山自己交待本来只是想吓吓我们,没想到小龙意外被狗血堵住鼻腔呛死了。这才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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